司先生闭目, 专注细细品过, 须臾睁开眼, 他面色有一丝沉凝,抬眸看向赵文煊, 道:“殿下体内毒素有所增加。”
“不过, ”他补充了一句,“分量极轻。”
司先生酷爱医毒两道,造诣极高,又颇喜游历, 走南闯北十数载后,诸般齐症怪毒他都见识过了。
因此当年发现此毒时,他大感惊异, 专注研究了一年多时间, 直至对此毒了如指掌,方罢。
紫色是标,血液是本。
中了此毒后,能发现端倪的,只有这两处地方。血液是根本,立即便见效;而指甲则要缓些, 约摸须两三日时间,才会渐渐呈现。
赵文煊此次毒素增加, 分量很少, 还没到引起他“病倒”的程度,加上那紫色有延迟, 他便没有发现。
司先生则不同,他以医者身份,对此毒全面深入专研过,哪怕那紫色变化几乎没有,他依旧一眼察觉到不妥,再亲尝血液后,便笃定了。
他如今细细说来,除了毒性解说以外,还肯定了一件事,赵文煊再次被下毒的时间,就在这两日。
赵文煊面沉如水,他自然是笃信司先生的,然而就着对方这个判定,却让他立即有了推断。
给他下毒的这个人,必定就在大兴秦王府中,且是他的亲近心腹之一。
赵文煊赴京半年,毒性一直没有变化,然而回到大兴后不过数日,这人便再次动了手脚。
由此判断,这人应藏身大兴,并没有一同赴京。
他扫了立于身畔一脸惊忧的廖荣一眼,徐非廖荣等几人,也是可以暂时排除的。
司先生前来解毒,得知真相的也就那么几人罢了,赵文煊是雄踞一方的藩王,素来会网罗各方能人异士于麾下,如今前殿两侧的大小院落中,就居住了不少。
因此,王府多了个司先生,只属寻常。
须臾,心念急转间,赵文煊已经将下毒人选划定了一个范围,这人是他的心腹,但应非廖荣徐非几个佼佼者。
“小王欲烦劳先生一事。”赵文煊不过瞬间,心中便闪过许多念头,不过,他素有城府,面上不动声色,反倒拱手,说起另一事。
“哦,殿下有何事,只管道来。”司先生颔首,道:“且让在下略尽绵薄之力。”
赵文煊道:“烦劳先生为内子探诊一番。” 他话里的内子,便是顾云锦。
赵文煊转念之后,立即便想起这个问题,继而忧心忡忡,不知顾云锦可有着了道。
于是,他按下心绪,立即提出此事。
司先生点头,道:“正应如此。”
赵文煊本与先生相对而坐,中间仅隔了一张束腰雕花鸟纹小香几,他闻言后立即站起,回身看端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顾云锦,温声道:“锦儿,到这边来。”
他转身间,看向她的目光带有安抚之意。
顾云锦思绪繁杂,定了定神,勉强压下惊忧,款步上前,坐在男人原来的位置上。
赵文煊站在顾云锦身边,轻拍了拍她的纤手,见她面上虽恢复了镇定,但目中依旧难掩担忧,他低声道:“锦儿莫慌,不是有司先生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