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我们这样业余的民间乐团，竟然会请到大名鼎鼎的姜老师来指导我们呢！”

“我们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俞晓砯老师认识姜老师啊, 这才请他来救场嘛！你不知道咱们乐团的马大指挥家被她那个当老师的老婆抓住出轨了吗, 唉, 两人都有个上大学的女儿了，也不知道男人怎么想的。最近这段时间, 她老婆和女儿都闹着要离婚、分割财产呢！”

“啧啧，马指挥的事情早就有预兆了。之前, 咱们乐团来了个年轻的女孩子, 那姓马的不就一个劲地装亲切和蔼吗。之后，那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声无息地就退团了。”

“好啦好啦, 马指挥的事情团长不是让我们别多说吗。”

“不说啦，不说啦。听说, 俞晓砯老师那厉害的指挥家夫人是姜老师的第一任老师呢！我现在就想去找姜老师合个影, 回去拿给我宝贝女儿羡慕羡慕，嘻嘻嘻……”

“我家女儿也喜欢姜老师！但是，听说姜老师一向脾气冷淡，还有一点轻微的洁癖症, 合影恐怕很难。”

“远远地照一张也好啊, 反正团长肯定帮我们照了大合照了！”

…………

“文轩，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呢。”

第一小提琴首席听着更衣室外面喧闹声音，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男子更衣室从来都还没有这么热闹过。

“老师您说笑了。”

姜文轩收好指挥棒, 眉目清淡，十指有力修长，解开礼服的领结，换上自己的休闲服。

“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这小子别谦虚了……”

双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亲切地笑了笑，拿出柔软的织帕擦拭干净，就连琴弦上的松香皮也仔仔细细地擦去。

将小提琴熟练地放入老旧却泛着光泽的琴盒之中，双手有些苍老凸出青筋，指甲剪的干净，指腹附有一层老茧。动作举止都特别地轻柔，像是和老伙计交流一般，带着一股沉淀的岁月感，令人特别地舒心。

俞晓砯忍不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家的夫人带着还是小孩子的姜文轩和自家那个混世魔王到处参加比赛，还有逼着两人街演的事情。

两个小团子去比赛的时候，都是气宇轩昂、昂首挺胸，对于在老师面前演奏信手拈来。

偏偏，两个小家伙都不喜欢在街头路人面前表演，觉得路人探究的视线还有打断演奏问话的样子很烦、没礼貌。每次知道夫人要带他们去街演的时候，两个人就打地道战一样地逃窜，像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匪徒。

什么时候两个人没那么讨厌街演来着的，好像是他带着自己班上一个温柔少话的小姑娘一起去街演。

好像有年下雪的冬季，夜晚的路灯下，天空有些飘起了雪米粒。

只学过几年的女孩儿一个人拉了好几首曲子，都让两个从小浸、淫在音乐里的小匪徒听得兴致缺缺。

直到一首柴可夫斯基的《忧郁小夜曲》，才让躲在后面的两个小匪徒从板凳后面出来了。本来这首小提琴独奏曲子，既带着悲痛的情调，又有甜美的韵味。

但是，从那个低眸垂睫小女孩的琴声里，只有长吁短叹的悲伤之情，里面全是压抑忧郁的色彩……

没多久，小提琴声音里就加入了电钢和大提琴的伴奏声，稍微没有那么用力过猛的悲切凄凉了。

只是之后没多久，三个人街演逐渐从古典乐器合奏，迅猛地变成了三人流行音乐的band……

这是俞晓砯万万没想到的，只怪那两个小土匪会的乐器太多了，女孩儿随时跟得上的电钢伴奏简直就是两人的神来之笔，玩得不要太畅快。

中年男人想起最近听到自己这个女学生离婚的传闻，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又忍不住叹气，真是可惜了。

萧林，可真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学生呢，弹得一手动人的好钢琴，小提琴也拉得不错……

去国外埋头深造一番，未尝不可以成为出众的乐手。

虽然中年男人现在是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但是放在以前，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乐团里第二小提琴手之一。除了音乐季那段时间非常的忙碌，其余时间大多都很空闲。乐团的工资不高不低，进乐团也主要是来进阶自己的水准。

乐团的大伙都会做些兼职，比如去做乐器，卖保险，健身教练，婚礼摄影。

拉小提琴的教钢琴，拉贝司的教二胡，吹萨克斯的教吉他，总之各式各样，花样百出的都有。

其中，俞晓砯就是个自己拉小提琴却教人弹钢琴的例子。

原因无他，小提琴拉多了，偶尔想多弹奏一下钢琴缓解一下审美疲劳。

也是他一直教导萧林从小学就开始弹钢琴，不过一直都是在外面的兴趣学校里。只是看着这个叫萧林的小姑娘每周一个人认真练习到很晚很晚，才有家长来接她。所以才注意到这个认真少话，弹奏的音乐声音总是夹杂着嘈杂低沉的心绪，但是又温柔有礼貌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