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酒杯发出撞击的清脆响声,淡红色的酒在杯中轻轻旋转。酒味有些涩,不是我喜欢的味型。
肖坚也没有回答我刚才的提问,只是不停地往杯中倒着酒。然后率先一口而干。然而我却分明看见,在他举杯饮酒的瞬间,已经用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
这个动作很小,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把客厅的大盏吊灯关掉,掏出火机,把一只只蜡烛缓缓点亮,夜风从露台外轻轻涌入,簇簇烛光在昏暗中轻轻摇曳。映射着两个孤独的身影。
换了平时,如果是一男一女,配上点音乐,这本该是无比浪漫的一幕,然而对于我们肖坚来说,却只是两个成年男子对她的淡淡缅怀而已。望着安幼青的相片,我亦有些无言,总感觉在这时说话哪怕大声一点,都似乎会惊扰到她的。
我点上了一只烟,插入蛋糕中,双手合十,向着安幼青的相片拜了拜。肖坚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我,见我拜完,亦惨然一笑,和我一样朝她的相片敬拜了一下。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认出你?”肖坚拜完,沉默了许久,方长长叹了口气后问道。这是我一直等待他回答的,不由点点头,道:“确实,我都不知道那儿露出了破绽。”
肖坚望向我,看了半晌,方摇头一笑,道:“其实刚才见到你时,我虽然觉得很熟悉。但真的不敢相信是你地。”
“什么时候肯定的?”
肖坚没立刻回答,只是又重新倒了酒,对我道:“和现在一样。”我怔了一下,问道:“刚才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
“聪明!”肖坚淡淡一笑,道:“你的打扮、气质、口音,甚至相貌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有一样是不会变的!”
“说来听听。”我还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让他看出来。
“其实要说不会轻易改变的。也有很多了,比如身材。轮廓。但最主要的,是你的手!”肖坚看着我握杯的手,轻声道:“我第一次在电视塔初见到你时,就注意到你这双手了。”
我一下明白了,肖坚呀肖坚,原来你地观察力竟然是如此强的。他说得不错,由于我少年时无数次用双手插过铁砂。成年后,手指也是非常粗糙,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指甲一度难以生长。
我一直以为停止插铁砂后,这种情形会得到改善,但毕竟已经成年了,虽然这几年指甲也逐渐生长出来,但指型却是大大异于常人的。指尖和掌缘非常厚实。显得很有力道,当然我的手虽然看着粗糙,实际上却是很灵活的。赢政当年就曾好几次叹息,说想不到我这样粗糙的一双手,居然还能拥有近300的a。
我也确实低估了肖坚,这一切要是换了和我非常熟悉的肖世杰。我都不会太奇怪。但我和他并不是非常熟悉的,而且如果如他所说,还在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无名小子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并且一记经年,只能说我真的太低估了他。
因为同样的那个时候,我心里甚至还有些不屑于他的斯文与懦弱。认为他根本无足轻重,特别在安幼青和我说起有关他的事后,我甚至都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可以说,在肖家地所有人中。我对他的看重甚至不如肖雪。如果不是那一次在肖万全的生日宴会上他忽然露了一手,赢了肖进的话。或者我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了一下。无奈地苦笑道:“早知道你这么轻易就认出了我,我就不用装得这么辛苦了。”
肖坚黯然一笑,忽然道:“你其实真地改变很大的,即便我肯定了是你,也觉得好奇怪的,没想到短短一年,你居然已经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想来你这一年,一定发生了很多变故吧。”
我微微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无奈道:“谁不是如此呢,人生永远是向前走的,不到死,谁又能知道能遇上些什么人或事。”肖坚同样点头,忽然用右手拍了拍我,再度举起杯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好兄弟,干!”
我怔了一下,有些自嘲地道:“你还当我是兄弟?”
肖坚道:“当然,你该知道,我是个极度恋旧的人。”我轻轻点点头,确实,只从他对安幼青也如此情深上来看,他绝对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他也根本没必要在我面前作秀的。
肖坚轻轻啜了口酒,又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想报仇的吧。”
我没有说话,自是默认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说破了,也没必要再否认的。
肖坚见我不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下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似是自嘲般地笑道:“人生真是件有趣的事,我明明知道眼前地你,唯一地目标是要对付我们肖家,我却居然没有一点恨意与戒心,甚至还愿意和你把酒言欢叙旧。”
“对,我也很不懂,你都知道我来的目的,甚至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还把我当朋友。”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