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

录枕记 三顾毛驴 1227 字 3个月前

当下进了沧月楼去,只听她又命人赶去收拾了以前岑姑娘住南厢房里面的屋子,要腾出来供我住着。我叫了停,只冲她道,

“老妈妈也只欺负老实人,只叫了不吉利的房间让客人住着么?再者说,我如今入了沧月楼,自是不想着要出去的,好歹将老妈妈这里看做是个家了,哪里有这样对待自己亲孩子的?”

那老婆子见我不大依,又忙命人回来,另外开了一间房,打扫出来供我住了。我却道,

“新开的房间也不大好,一直没个人住着,难免的阴森,我只有一个要求,看老妈妈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来重振咋们沧月楼。”

那老妪不说话,未几我却听到身后转出来的娇花人尖锐嗓音,

“好没脸皮的人,妈妈抬举你便请你进来坐了,你只挑三拣四地给妈妈脸色看着,这种无理取闹的女子妈妈趁早给退了才是!”

那女子听得声音尖尖,有又些唱腔,字里行间竟是些嫌弃我的话,我抬眼只见她身着海棠红绸子对襟衣,外套个水色刺绣褂,眉眼上挑,粉面迎春像,又盘得个戏子发,心里只猜了个大概,想必也是哪厢房姑娘手下的伶子。如今敢插老婆子的话,地位也是有的,只不是名声在外,也上不得台面罢了。我私下只想了片刻,也不大同她计较,遂道,

“老妈妈只相信我,我明儿便能够让老妈妈这沧月楼财运不消减。打现在开始,烦请老妈妈差几个可靠的人忙活起来,只将这正中的暖鸳踏全改了个面。分东西南北四方向,只管去挂了我吩咐的四幅画来,每七天换一次。二则请几位得力的画匠,我今晚便出工,告知他们画出来,明儿个就开挂着。老妈妈也不必惊慌,吩咐八位伶俐的丫头供我使唤,两位知晓古筝的,两位知晓杨笛的,两位知晓陶埙的,两位知晓拍板子的,只全引入暖鸳阁内。再者,踏a内分四角挂满缦纱勾的透风屏,摆放几处绿萝点缀。再来这暖鸳踏名字也需得改了,重置牌匾,只叫它‘闻莺台’,待我明日开嗓子给老妈妈露一手看看。”

怎奈话音刚落,不听婆子开口说话,只听得那尖锐的女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当是甚么好办法,姑娘这却要是说书么?妈妈呀,妈妈,如今你也看走了眼,慌忙里只管拉了个招摇撞骗的人进来,真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么?”

我面皮上冷笑,不等老婆子说话,只继续道。

“老妈妈也是知道的,我便不多说。这娘子便是说对了,明儿个我便要说个书出来。只是老妈妈见识广,也是知道的,这说书同看书其间滋味虽大相径庭但本质却是不差的,只断断续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算好的。我这书比不得其他的书,这却是世人从未见得的传奇东西,只保管连老妈妈也未曾听过。准保得老妈妈这楼里宾客满座!”

一番话言语完,我凝眸过去看了老婆子一眼,眉宇间尽是愁容,只不敢舒展开来。我内心嗤笑,见她面皮暗沉,黑眸无光,自然是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便冲她开口。

“老妈妈莫要皱眉,我只明白您老的心事。你只想,这临江王逢了夫妻丧,但凡住这临江内的人,凭他有天大的胆子,也是再不敢寄情风月的。再者说这官府里更是查得严厉,哪里又能够纵容得起的?只是苦了老妈妈的生计路。但凡老妈妈狠下心来,将沧月楼改个名字,重新整顿整顿,我看那些个杂碎还能够说些甚么来?暖鸳踏只改了,只在楼中厅花费了去打点些好的玉石来,中间凿空了,用绳子吊在这主楼中央,将一个主厅分个左右两小厅。但凡进来的客人,只要休息听说或者闲聊聚友的,全坐右面,拿上台面的只有茶水单子再加果子点心干脯的,上面只管往上品的茶物亦或是精致的点心写,但凡进来听书的人,一概不付门槛费,只往茶水里要钱就是。老妈妈别心急,只来了沧月楼的人,哪里有付不起的道理;或遇着空腹觅食的或请客聚会的,全坐左面。送他些茶水点心吃,又安排了厢房里面的姑娘陪,只管请贵师傅做了好酒肉上面去贴钱!老妈妈只想,但凡有人告到官府哪里去又怎的?咋们这儿改头换面,做的是正经生意,接待的也是有见面的人物,楼里除了面上的茶水点心菜单子其余全没有,他究竟是想惩罚了,哪里有证据?凡事只将就证据,纵然是官里的人家,也得遵守刑罚的。这二则有好处,老妈妈想想看,只你平日里不说,处处心疼着姐妹们,哪里不盼得一人嫁好的?这里姐妹们各个儿赛得过天仙,哪里也没有个好人家看上的?只是咋们家遭了劫,哪些贵人公子哥儿们害怕惹出乱子收拾不下,全躲了去,一个也不留下来,只叫姐妹寒心。老妈妈何不趁这个好时机,只管吸引了些旧人来,一则天天来陪听听书消遣消遣也是个借口,同姐妹们叙了旧表心态,添几处喜事。二则也让新客来,若看得顺眼,遇到了好心人,将姐妹领走了,也有个安稳地方落脚。老妈妈也不用出一分钱来做彩礼,你看使得使不得的?到时候老妈妈可别心软不能够放走一个姐妹的!”

那老婆子听了我一番话,登时便兴奋起来。只放了两眼的光,直勾勾盯了我,忍不住上下仔细打量。说了些结结实实的话,将我左右夸了个遍,实在

是小觑不得呀!只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也是一浪比的一浪强的!她只拍手叫妙,想了横竖不过是死,死得豪气点倒也是个可行的办法。当即命了人,一层层吩咐下去,晚间待我好吃好喝,又寻人来问沧月楼改啥名字。我想了片刻,只冲那男工道,

“藏月楼罢,听起来并无大改动,只沿袭了沧月楼以往的风采,好歹也算个历史的老字号。”

说罢,晚间又过了一刻,老婆子又走了进来,只问已经挑选好了四五个画匠,各个儿功夫都是极好极灵巧的。听凭差遣画如何,但凡是龙,也得画个九分像!我笑道,

“老妈妈哪里有这般夸张,只让那几人进来,我详细口述一番便好。”

老婆子听了只快些让人请那五个中年画匠进来,左右分别站立得恭敬,我方一一说了,几人记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