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如果不遇江少陵 云檀 14219 字 3个月前

重逢:沧海桑田,迷乱万千心思

2014年2月15日下午,s市在瓢泼大雨的冲刷下宠辱不惊,仿佛一位历经岁月洗礼

的老人,任由天地交接处雨雾朦胧,却依然能做到镇定平和,包容待人。

与这座城相比,江少陵注定欠缺了一份容人之量。

陆离开车送伽蓝回去,是江少陵的意思。几分钟以前,江少陵推开伽蓝,只丢了

五个字给陆离。带太太回去。"

江先生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地站在漫天雨幕之中,颀长的身材挺拔而又僵硬,冻结的声音里更是夹杂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凝重。

不管是陆离,还是郑睿,其实心里都很清楚江先生那句"带太太回去。背后所

隐藏的深意,绝对包括了熊熊燃烧的暴力和难以平息的愤怒。

有关这一点,伽蓝不会不知道,丈夫要去找前未婚夫报仇雪恨,她不仅没有劝

阻,被雨淋湿的脸庞上至不见丝毫忧虑,她很漠然。

同她一样漠然的还有江先生。

夫妻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江少陵五个字话音落地,也不见他和伽蓝有任

何眼神对接,他大步朝酒店走去,郑睿尾随而至,至于伽蓝

伽蓝无动于衷地朝座驾走去,打开后车门坐进后座,陆离递了一条干毛巾给她,

她低头擦拭湿发,语气清冷。开车回去,我快冻死了。"

行车途中,哗啦啦的雨水拍打在车身和车窗上,陆离不放心伽蓝,扭头回望了一眼,却立刻调开视线不收再看。

刚才匆匆一瞥,陆离惊见后座的女子不知何时脱了不断往下滴水的黑大衣,就

连白衬衫也被她扔在了后车座的角落,陆离看过去的时候,伽蓝正穿着黑色胸衣随

手抖开一条备用毛毯包裹在身上

幸亏江先生没有看到这一幕,若是看到这一幕,江先生很有可能会杀了他。

这天下午,江少陵真正想杀的人是林宜。酒店的电梯内部,郑睿偶尔会偷偷瞄一

眼江少陵,青年男子脸色苍白,浑身都湿透了,表情却无怒无憎,宛如沉闷的默剧,

看似毫无情节起伏,但其间的波涛汹涌却令郑睿胆寒。

房门虚掩着,跟伽蓝先前离开时忘记关门无关,而是跟林宜有关。江少陵没让郑

睿跟进去,他独自走进酒店房间,并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见到江少陵,林宣并不意外,他和江少陵"打交道"多年,虽不至于通晓江少陵

十分世情,至少也能知道六分,而这六分"默契"包括江少陵站在雨幕里机关算尽,

同时也包括江少陵前来找他"老友叙旧。"

阴雨天,酒店房间里没有开灯,仿佛电影落幕的影院一般,室内光线晦涩暗沉,

林宣穿着浴袍顶着湿漉漉的黑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暂停擦发的动作,把毛巾丢到一旁

的沙发上,然后从浴袍口袋里取出两颗纽扣弯腰放在了茶几,上,虽然带着笑意,却尽

是讥嘲语气。江先生来得正好,刚才我一不小心扯掉了sylvia的两颗衬衫纽扣,还

好我帮她找到了,还请江先生帮我还给她。

江少陵瞳孔狠狠一缩,英俊的脸庞上笼罩着阴沉寒气,他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茶几

上那两颗衬衫纽扣,紧抿的薄唇拉扯出一丝极其浅淡的微笑,然后他几个大步上前,

凶狠地挥拳击向了林宣

估计是受了凉,伽蓝包裹着毛毯,即便车内开着暖气,她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连绵不断的雨水在车窗玻璃上流淌成一行行冰冷无温的眼泪,老天爷真幸福,就连泪流满面都可以这般随心所欲。

伽蓝靠着后座椅背,其间睨了一眼陆离,陆离开车老练,但注意力却有些不集中,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偷瞄他了。

伽蓝裹紧毛毯闭上眼睛不看他,就在陆离又将目光移向她的时候,她似是有第三

只眼睛可以随时洞察陆离的举动,虽没睁眼,却淡淡地提醒他。专心。"

陆离被迷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道了一声。哦。"

回到家中,刘嫂连忙迎上来,见伽蓝裹着毛毯回来,又见地温着发,裤子也被雨

水打湿,刚要上楼帮伽蓝放洗深水,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子声。刘嫂——"

陆离把湿漉漉的黑大衣和白衬衫递给刘嫂,那是伽蓝的衣物,刘嫂虽然觉得陆离

拿着太太上半身的衣物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因陆离开口交代她。太太

和先生都淋湿了,别忘了让厨房熬一锅驱寒汤。等汤熊a下了,先盛一碗给太太端上

去。"

"好。"

2月天寒,外出走一遭都觉得冷,更何况是浑身淋得湿透?伽蓝尚未从浴室里走

出来,刘嫂已

把驱寒汤送进了主卧室,见伽蓝的湿衣服堆放在换洗衣篓里,刘嫂提着

衣篓隔着浴室门对正在洗澡的伽蓝说“太太,我把驱寒汤放在了床头柜上,等您洗

完记得喝。”

凌晨时分,窗外雪花纷飞,伽蓝在那间客房改造的手术室里近乎麻木地送走了一个脑出血患者。

那天剑桥的天气很糟糕,从午后开始就阴着一张脸,到了夜晚更是妖风了。

患者脑部大量出血,手术前意识丧失,伽蓝在进行开颅手术一个小时后,虽然顺

利清除患者的血肿,但患者脑出血引起的脑干损伤致使脑水肿异常严重,就在她降妖

颅内压,紧迫解除患者脑疝时,患者在手术中忽然出现新的出血点,没过一会儿呼吸

心跳解离,伴随着生命体征归于一条直线,患者最终死在了她的手术刀下。

这不是伽蓝第一次为这名女患者做急救手术。

仿佛跌进时光隧道回到了去年2月15日凌晨,这名女患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等她发现患者的时侯,患者已经躺在卧室的地毯上昏迷不醒了。

是脑出血。

那天她有些惊慌,后来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起身按响了室内传唤器。差不多

过了几十秒,她的英籍女管家敲响了她的卧室房门sylvia小姐,您有什么需要

吗?"

“你进来——”

伽蓝的声音有一些失控。

女管家听出她语气异常,连忙拧开卧室门冲了进来。

"瑞秋,快去打电话联系急救中心。"当时她正跪伏在患者身边,通过橡皮管用

市上空乌云密布,她在这样一个下午目睹了如此的坏天气,

2008年,心头的疼痛经年如一。

2008年2月14日,英国剑桥。

嘴吸除患者咽部的呕吐分泌物,避免患者呼吸道梗阻窒息。

意识到瑞秋没有任何回应已经是一分钟之后了,伽蓝拿若橡皮管回头瞪着瑞秋,

只见瑞秋站在卧室里一动也不动,近乎面无表情地看将她。sylvia小姐,我不知道

您看到了什么,或是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我必须告诉您的是,这间卧室里除了我和

您,再无第三人。"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她沉默地看着瑞林,她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苍白,要不

然她的女管家不会皱着脸轻声唤她sylvia小姐?"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过了几分钟,伽蓝终于从瑞秋脸上移开视线,"她。仍然存

在于她的视线之内,一如最初那般孤立无援地躺在地毯上,穿着一袭黑色綉花旗袍,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并在脑后编了一个髻,用木簪斜插着。

"她。是伽蓝见过最优雅的中国女人。

伽蓝忽然间觉得很难过,她托住“她”的头,把“她”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让

“她”躺好,"她。睡得很安详

“她”死了。

伽蓝知道今年2月15日,"她”还会来找她。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她事先在家里改造了一间手术室,一间只为"她"动手术的手术室,但"她"却在手术过程中再一次死在了她的面前。

手术台上,"她”颅骨半开,伽蓝静立数秒,颤抖着给“她”做缝合手术,

"她"最爱干净,她不能让"她"这么丑陋地死去。

半个小时后,伽蓝推开手术室的房门,瑞秋正坐在走廊的座椅上靠着墙壁打盹儿,她没叫醒瑞秋,穿着手术服直接回到了主卧室。

洗手间水流声很大,伽蓝机械地清洗着手指,镜子里出现一张苍白的面孔,白发丛生

那一刻,有一种蚀骨疼痛将她绞杀得痛不欲生,仿佛被人逼人绝境一般,她避开

镜子里的自己,后背贴着墙壁缓缓地澍坐在了地面上。

她载不了。她",正如她教不了她自己。

2008年,没有人知道她叫伽蓝,他们都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叫沈慈但更多的时候

习惯叫她sylvia,21岁,就读于剑桥大学医学院。

19岁那一年,父亲在剑桥买了一栋房子供她读书居住,两天后有一位自称。瑞

秋",的英籍女管家和父亲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正式进驻了她的生活。后来她才知道,

瑞秋在成为女管家之前,还曾是一位身手极好的英国退役女兵。

她心里很清楚,瑞秋是父亲安排在剑桥的眼线,她在他们眼中毫无隐私可言。

曾有研究中心做过反社会人格障碍相关调查,结论指出,当反社会人格愈演愈

烈,男人多半会发展成精神病态,女人多半会导致癔症。

2006年3月末,美国纽约。伽蓝癔症发作,但凡有心理医生试图走进她的伤痛回

忆,她总会变得敏感而又易怒,伴随着高度警觉,接连有数名心理医生被她攻击或是

此厂

被她拿着圆珠笔直逼性命

某一日午后,沈家庄园一楼书房里,父亲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她,眼神犀利,

就像是在看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说。sylvia,你就是一个魔鬼。"

母亲说得对,1991年12月,她的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母亲,也伤害了父亲。当年

父亲并不想和母亲离婚,奈何母亲心意已决,百般无奈之下,他虽极力争取过她的抚

养权,但爷爷奶奶施压不同意,为此他积怨在心。常年以来,他虽在外女人不断,却

从未让那些女人怀过他的孩子,除了对爷爷奶奶有逆反心理之外,另一方面却是自我

惩罚

父亲多情,他虽女人无数,但他最爱母亲。而母亲看得通透,她不要最爱,她要

的是只爱。

她13岁那一年,爷爷病重,去世前终于把她1991年12月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给了

父亲。得知真相的父亲,难怪会在那一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难怪会坐在车里一直

打量她。他在审视她,反思自己为什么会生出一个怪物来?也许,他在打量她的过程

中内心深处还夹杂着那么一丝恨意。

她让他亲眼见证他的儿子是如何在他的多情因果循环下化成一摊血水,自此杜绝

任何女人为他生孩子,导致他只有她这么一个怪物女儿,他确实应该恨她。

父亲说她是魔鬼时,她低头不语,几缕白发垂落在眼前,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眸。回纽约还不到一个月,但她的头发却在快速变白

数月后,她先后收到了哈佛大学和剑w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父亲在餐桌上对她

说。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了,去剑桥吧!。

这是她来到剑桥的第三年,也就是2008年,她常常会在早晨起床后看着镜子里的

自己愣愣出神,然后在瑞秋刻板的喊声里回过神下楼吃饭。

她居住在一栋老房子里,木地板的年龄是她的好几倍,偶尔踩在某一块松动的木

板上,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听到它咯吱咯吱的呻吟声。

下楼,瑞秋已经摆好早餐,先是査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大概看不出阴晴变化,这

才倒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而前。sylvia小姐,沈先生早晨给您打电话,但您的手机

关机,如果您方便的话,他希望您能够回一通电话给他。"

她没搭理瑞秋,在瑞秋的死心眼的注视下吃完了几片果酱面包,且慢条斯理地

喝了一杯牛奶,紧接着拿起背包起身走人。

她知道,瑞秋表面尊她,敬她,私底下却对她极为反感,但就算瑞秋对她反感又如何?瑞秋甚至不敢在家里悄声骂她,只能在心里骂。

去年春来,她趁瑞秋请假回伦敦,偷偷在家里安装了好几处摄像头。那天她坐在

图书馆里打开笔记本心庙,监控画面里,瑞秋坐在她书房的办公椅上咬牙切齿地骂她

是死变态,还有瑞秋竞收摆弄她书房里的脑颅模型!

隔着屏幕,她拨通了瑞秋的电话材瑞秋,我父亲准许你私底下骂我是死变态了

吗?"

"什么'?"屏幕里,瑞秋右手拿着手机呆坐在椅子上,左手滞留在脑颅模型上'"

动也不动,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冷冷地警告瑞秋。把你那只该死的爪子从脑颅模型上移开,现在,立刻,马上

这一次,瑞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面色一变,蓦然离座的同时,已紧张地扫

视起房间四周的摆设。

她啪的一声挂断电话,瑞秋很快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拒接以后,瑞秋不敢再打

来。黄昏回家,瑞秋已在门外恭候多时,见她回来,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背包小心翼翼

地讨好着。sylvia小眼,我·

不等瑞秋说完,她已越过瑞秋朝屋里走去,却顺着瑞秋的话锋半路截杀。我允

许你私底下辱骂我,但你必须掂量清楚,在这个家里我是主人,而你只是我的女管

家。"说到这里,她转身看着瑞秋问,。瑞秋,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女管家吗?"

瑞秋步子骤停,过了几秒僵硬地点头sylvia小姐,我很抱歉。"

她扯唇笑了笑。你不必感到抱歉,你只需要明白,如果我想玩死你,根本就不

需要智商。"

她记得那天黄昏,瑞秋脸色煞白无比,后来果真收敛了许多,虽然对她仍有不

满,但瑞秋怕她,就像她父亲一一样厌恶地,疏离地

那年2月15日,是一个星期五。记事本课表安排一栏显示她那天上午只有一节主

修讨论课,下午是空白项。

课堂上,,她的德国女同学杰西卡对她小声抱怨道。上课之前,我明明进行过课

前阅读,自以为对讨论内容有所了解,但老师开课半小时,却让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很可能是一个理解白痴。"

她伸手拍了拍杰西卡的肩,对杰西卡温暖一笑,真令人同情。

剑桥大学中,老师讲课只起引导作用,学生善于思考和勤奋求学才是学校倡导的精髓所在,所以抛开平时的上课时间,学生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的。

如往常一样,讨论课结束后,伽蓝收到了老师发来的下节课的阅读材料清单,杰西卡目测这些清单打印在a4纸上至少要好几页。

伽蓝和杰ffi卡吃完午饭,一起去图书馆数据库下载阅读材料,那天运气不讲,阅读材料基本上都在数据库里,至于纸质材料只能在图书馆里借阅。

大量阅读材料虽不至于让她觉得晦涩难懂,但要完成相关阅读任务,足以消耗她一下午时间。

黄昏她和杰西卡告别,杰西卡从一堆阅读材料里抬起头,邀请她晚上参加朋友聚

会。"

她将复印材料装进背包里,婉言谢绝了杰西卡的好意,并祝杰西卡晚上心,对此杰西卡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很遗憾。

来到剑桥后,她几乎没有离开过剑桥,她对这个地方称不上喜欢,但也刃鬩匹阴

恶与否。杰西卡曾说她身上装满了秘密,也许是被情伤所累,以至于年纪轻轻就白发丛生。

杰西卡还说,鲜少有年轻女孩子可同得住寂寞,但地可以,不过二十出头,生活做派却已透着暮年苍凉。

伽蓝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19岁之前和19岁之后。杰西卡不会知道,她在19岁之

前也曾特立独行,仗着年轻肆意狂狷过,那时候的她爱一个人可以做到义无反顾,离

开那个人同样可以把自己修炼到心如死灰,彻底忘却

昨夜下雪,剑桥城内却没有下雪的痕迹,空气纯净,大风略寒。

伽蓝这天没有骑自行车,步行去花店挑选花束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来电,

她没接。

几分钟后她抱着一捧白玫瑰离开花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已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她转身,回头。

剑侨暮色已降,一位青年男子站在街道上静静地看着她,他在看她的白头发。

他穿着羊毛衫,黑色长裤,深棕色皮鞋,外穿一件灰色呢子大衣,身姿挺拔,混

血脸庞异常俊美。

他很帅,不管是上学期间,还是工作以后,他一直是女性眼里,心里的万入迷。

时年27岁的林宣,比她年长6岁,身高186,除了身上拥有四分之一美国血统,同时他也是她的青梅竹马。

林宣在美国某著名大学任教,儿乎每个月都会束一次剑桥,假期也多是住在这

里。今年他很忙,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看她了两个多月足以令她新添很多白

头发,而他惊诧于她满头刺眼的白。

第一次,他来看她没有微笑着拥抱第一次,他在大街上背对着她转过身第一

次,他一句话也不说,当着她的面大步离开。

街道风大,伽蓝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白玫瑰里,她猜到林宣今天会来看她,却没

猜到林宣看到她的白头发会心生难过。

晚上伽蓝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门铃突然响起,瑞秋过去开门,过了一会儿走

进餐厅对她说。sylvia小姐,林先生来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不见,林宣已染了白头发,白发参差地隐没在黑发间,与她竟是

如出一辙。

何必呢?

林宣在她身旁坐下,他还没吃饭,她把自己刚吃了几口的面推给他,吩咐瑞秋再

去厨房下碗面。

林宣吃着面,同她说话时声音如水般平静。sylvia,头发白一点没关系,哥哥陪你一起白。"

她寂静微笑。

也就是那一晚她看着林宣黑发中掺杂的白头发,主动求婚林宣。目前我还在剑桥求学,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先订婚怎么样?"

那是一盘意大利面,林宣刚把它巻在叉子上,听了她的话他呆愣了一会儿,后来

回过神,他把面送到她嘴边,她吃下那口面的同时,也听到了林宣暗沉的回复声——

他说。好。"

2月下旬,林宣给她打来电话,他已将订婚决定告知双方父母,林伯伯和菀姨持

尊重赞成意见,至于她父亲

。沈叔叔没赞成,但也没反对,大概是想和你面谈后再做决定。"电话里,

林宣

声音很轻缓,也很温和,"你好好上课,订婚这件事交给我,实在不行我会请你林伯伯出面,沈叔叔总会同意的。"

儿时,父亲多次戏称沈家和林家是儿女亲家;多年后儿女订婚,林家乐见其成,父亲却态度不明。

父亲没有给她打来电话,她也不曾打电话给父亲,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林伯伯出面找父亲商谈订婚事宜,纵使父亲不愿和她而谈,至少也会打一通电话落实一下只

体情况。

这事,她不急。

日子缓缓推进到3月,她每天穿梭在教室,餐厅,图书馆和住宅之间,早晨出门,黄昏返家,吃罢晚饭熬夜到凌晨一两点是常有的事。

3月上旬的某一个周六午后,瑞秋匆匆地敲响她的书房门,告诉她,沈先生来了,他在楼下等她。

她没有很意外,也没有很惊喜,父亲从未来剑桥看过她,她也从不期待有一天他

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好比现在,沈先生来了,但他在楼下,他不会进屋查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