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长谢海宁, 也跟着妈妈来到了婚礼现场。
他穿着一件鹅黄色毛衣,鸡心领,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 看着就像一棵秋日里的小白杨, 带着一股傲然和疏离感。
他在一边,围观了整个结婚仪式,也是感慨万千。
只不过这种感慨, 藏在心里罢了。
他站在那里, 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看不到一丝惊讶。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周围似乎无人察觉, 只有黎元元看见他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种眼神, 总是带着一点点淡然。
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就有的那种奇怪感再次涌了上来。
此时的谢海宁, 就像一个外来世界的闯入者,淡然地围观着,不肯全神投入, 可又未完全脱离, 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
这个念头, 突然跳了出来,令黎元元自己也吃了一惊。
她想到了自己的不明来历和特殊身份。
可小班长却并非蓦然出现的,他一直是宋干事和谢教导主任的大儿子, 也从未听说过失踪或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情。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看看小班长都掉了四颗门牙了,也没什么好奇的吧?
谢海宁看到黎元元他们,也走过来说了几句话。他抿着嘴笑着,两手揣在裤兜里,像个小大人似的,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客客气气的。
有一起参加课外学习小组的经历,彼此间也熟悉了许多。虽然现在见面少了,可毕竟是知青圈子里的,大人们聚会交往时,多少也会参与进来。
他见到小伙伴们,会陪着一起玩,对元元的注意力,也比其他人多几分。可一切都是淡淡的,淡到不易察觉。
小班长真是一个奇特的人。
黎元元收起了那份好奇心,和小哥哥们一起涌到了屋子外面。她想,还是继续做一个简单快乐的小孩子吧?
而谢海宁听说田叔叔家里养了小鸡,也想去看看。
于是,就跟着伟民几个去了鸡棚子。他还从未见过刚出壳的小鸡仔,那种毛茸茸的感觉,一定很窝心吧?
五月的阳光,格外灿烂。
托儿所里,依然是孩子们的乐园。
这天,黎元元穿着一件红毛衣,翻着带花边的小圆领,和几个小姑娘一起跳着皮筋。
天暖换下冬装后,身上一轻简,跳皮筋再次风靡起来。
现在,孩子们中间流行跳一种“鸭子过河”、“向前进”等花样。
跳皮筋时,皮筋的高度,从脚踝处开始,逐步升高,依次是膝盖、大腿、腰、胸、肩膀、耳朵、头顶、然后是“小举”,一直到“大举”。
像黎元元这样的小萝卜头,就不占优。托儿所里的小娃娃,一般跳到大腿或者腰部之后,大多会败下阵来。
她见过跳得最好的,就是乔蓬丽和乔莎莎。
在屋山头,她俩跳”鸭子过河”,到了“大举”这一关,都是两手按地,一个跟头就能翻过去。换作是她,即便再长高几十公分,也翻不过去。
这种差别,不是靠锻炼就能改变的。
那俩人都是“大举”级别的运动健将,非常人所及,唯有钦佩而已。
而小伟波,正和男孩子们一起对着硬地“打面包”。
他的两颗门牙终于脱落下来了,一笑就露出了豁牙子,搞得他干脆绷着嘴巴不开口,或者用小手捂住嘴巴说话。
倒是小龙港,接连掉了四颗门牙,依然张着嘴笑着,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