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气温骤降。
寒风如野兽般怒吼不止。山树“哗哗”摇荡,如深海惊涛。
弥漫在盆地上空的飘摇与无常,让严锦一阵阵感到惊心。无法像往常一样安然入眠了。
“……房子不会塌吧?”她轻声问。
“不会。”
“……我不大睡得着, 你呢?”
“我睡着了。”丈夫一本正经地说。
黑暗的房内响起几声轻笑,旋又恢复了平静。
无赖的妻子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别人太平。把手探出被子,在他的胡茬上摩来摩去。
丈夫低低笑了一声,躺着任由她摸。喉咙里如大老虎似的发出轻轻的咕噜声。
严锦不知不觉又被他萌翻了……
她挪动身体爬上去一点,抱住他的头,如小鸡啄米般狂亲了许多下。丈夫不避也不让。
直到她攻势弱了, 才不怀好意一笑, 慢条斯理展开重量级的反击!
本该顺其自然,享受一场夫妻之欢……
然而……
寒风里又传来了长贵的声音!
阿泰的动作为之一静, 倍感扫兴地说, “啊, 要命的,那个长贵又开始了。”
“啊, 我的天, 不对劲啊……真不去看看吗?”
“不。”丈夫果断地说。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妙了。
想了想, 他低沉地说, “明早我陪你去他家拾豆腐,我瞧他一眼就有数了。”
“有数……什么?”
丈夫缓缓地躺平了身体。没有回答。
妻子戳戳他的胸膛,“告诉我吧,反正睡不着。”
“照这诡异的势头……大概是被灵洗了。”
“啥?”
“京城方面传开的新词儿。别问了, 问了你更睡不着。”
次日用过早饭,严锦舀了一大碗黄豆去换豆腐。丈夫作为护花使者随行。
长贵的家像个灰暗的奴仆,趴在李燕妮家的小楼旁。
一处风光,一处破落,如两重世界。
长贵的娘在院门口喂鸡。一张脸被凝重的怨毒拉得老长。见了他们,眼睛如似盲人,好半晌没法聚焦。之后,勉强扯出一丝空洞的笑来,有气无力地问,“拾豆腐啊?”
“是啊婶子,拿一块豆腐。”严锦小心翼翼地说。
人家正在经历悲剧,她也不敢大气儿说话。
长贵娘放下簸箕,扭身进了院子。似乎不想让她跟去,顺手把栅门关上了。
低矮的屋宅死气沉沉的。早已习惯灵气环境的锦娘,感觉就像来到了地狱入口。
——她半点都不想吃这里的豆腐。
阿泰面无表情,目光深邃地瞅向西房的窗。
严锦也瞧过去:简单的格子木棂上糊着洁白的障纸,在她看来并无异常。若说有何特别,便是颜色如新,纸也显得更厚一些。
也许刻意想遮挡什么!
很快,长贵娘托着豆腐出来了。似乎想把他们赶紧打发走,脚步有点急。眼里有躲闪的碎光。
不对劲啊。
严锦把豆子给了她,不知所措地瞧着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