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姑凝视了孟阶片刻, 又笑着问宋琬, “姑娘, 这是何人?”
宋琬拉了拉孟阶的衣袖,孟阶却不睬她。宋琬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要开口说话, 就听孟阶平静的道,“老伯,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她一向不胜酒力, 还是我来代她喝吧。”
千姑笑了起来,她看看孟阶又瞅瞅宋琬, 不住的点头,“郎才女貌, 好一对璧人。”千姑捋着嘴边的山羊胡, 笑着道,“小郎君要和老夫喝酒也可以,只是——”
千姑很是作难,蹙着眉头道,“我今日只想和这位小姑娘喝。”千姑说的极慢, 话语里还带着一些调戏之意。
孟阶并不知晓千姑是女子。闻言他眼眸微眯, 闪过一丝冷意。宋琬又拽了他的衣袖, 小声的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了。”
孟阶却不为所动,坚决的道,“不行。”
宋琬看千姑脸色有些不悦。她气急, 端起酒碗就大口喝了起来,孟阶慌忙按住她,“你做什么?”
宋琬见孟阶终于转身看她,连忙眨巴眨巴眼睛,又可怜兮兮的道,“你就坐在这里看我喝,我保证不会喝多的。”说完又看向千姑,甜甜的道,“老伯年纪大了,也是不能喝多的,对不对?”
千姑看宋琬很合她的眼缘,又舍不得这好酒,才点头道,“小姑娘说得对。小郎君阿小郎君,你瞧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孟阶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但也没再说什么,他拱手又和千姑施了一礼,“老伯,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见千姑笑着摆了摆手,孟阶才转身坐到了一旁。
宋琬舒了一口气,又拿起酒瓶满上了两碗。
“老伯,琬儿敬您。”宋琬端起酒碗,仰头便将酒水喝了下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这么烈的酒了,呛得满脸通红。
千姑也端着喝了,她见宋琬掩着唇直咳嗽,摇着头道,“小姑娘,不太会喝酒啊。”
宋琬记得,当年她在皇陵第一次和千姑喝酒的时候,千姑就是这般说的。宋琬笑了笑,回了一句,“酒也是喝出来的,回头说不定比老伯喝的还好呢。”
千姑拿着酒瓶给自己满了一碗,摆着手道,“我看你是比不过我的喽。”千姑说完,又笑着看向孟阶,一脸的不言而喻。
宋琬也笑了起来,斟满一碗喝了下去,呛得她泪都流出来了。宋琬抹了一下,试探着道,“老伯,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千姑机警的看了宋琬一眼,“小姑娘能听出来我是哪里人?”
宋琬自然是知道的,千姑曾和她提过一嘴。她笑了笑,说道,“如果琬儿没有猜错的话,老伯是浙江杭州钱塘县人。”
千姑咕咚咽下去半碗酒,拍着四方桌道,“小姑娘,耳朵挺灵的啊。”她顿了一顿,又问宋琬,“你去过钱塘?”
宋琬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住了,张神人’,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听‘张神人’提过一嘴。”
千姑闻言大笑了几声,说道,“果然是那老东西,我一猜就是他。”
千姑和张守仁师承一门,都是杨派传人。千姑是杨派医首杨有姓的关门弟子,她天赋异禀,又十分好学,滋阴、温补不在话下,一把针更是用的炉火纯青。而张守仁只是在温补上小有所成,就已是太医院里的佼佼者了。若论天下医术第一,当属千姑一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