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三月还很冷, 雪未化尽。
坐地铁到公园街下,一出来便是波士顿公园, 自由之路(freedo trail)的起点。
“桃桃, 你看地上这条红砖铺成的指引线,会经过城市十六处重要的历史古迹, 长约四公里, 讲述美国独立战争的艰辛历程。”
陶禧低眸,脚下的灰色路面, 一条笔直的红砖线无尽地向前延伸。她握紧江浸夜的手,问:“我们这次有时间走走这条路吗?”
江浸夜拽着她的手, 揣进衣袋, “你明天要手术, 今天还是别那么大运动量,咱们随便在公园逛逛。”
而后两人慢吞吞地走到溜冰场,坐在旁边的木长椅上。
湛蓝的天空高远纯净, 被头顶纵横交错的枝桠切割破碎,像小块的蓝宝石。
周围高大的树木仍是贫瘠的褐色, 草地不见一丁点绿,干冷的风拂过,没有丝毫开春的迹象。
四下无人。
江浸夜和陶禧伸展四肢, 舒服地靠上椅背,像两只蜷在墙角晒太阳的猫一样惬意。
懒洋洋的,晒好一面掉个头,再晒另一面。
一个月前, 大约就在陶禧准备国际人工智能大会工作报告的那段时间,江浸夜帮她预约了哈佛大学麻省总医院,关于手术后皮肤缺损的治疗。
早在1981年,这里的研究人员就研制出来源于肝细胞的最早的人造皮肤。
至今,用于后期修复再生的,具有汗腺、毛囊等皮肤附属器官及皮肤自身功能的人造皮肤,已走出实验室。
得知江浸夜自作主张预约治疗这件事的那天,陶禧和他刚送走渠鸥,坐在从机场返回陶家小院的车上。
她闻声一怔,转头看向窗外热闹的街巷,什么也没说。
附着后背的疤痕,比起其他人的位于暴露处要幸运不少,但同样对她造成了性格上的摧毁与重塑——强迫症与完美主义的消失,自卑悄然滋长。
陶禧笃定会与它们共处一生,如今获悉能通过人造皮肤修复,不禁百感交集。
“我以为会给你一个惊喜。”江浸夜见她反应冷淡,捏了捏她的手指,“你要是不愿,我就取消了。”
“不。”陶禧看向他,眼中混合了许多复杂的情绪,随即低头笑了起来,“只是有点担心……也没什么,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