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屿安, 榕树依旧绿得十分精神。
阳光穿过层层枝叶,落在地面只剩几点零星的光斑。
江浸夜低头拿手机发送信息, 他颀长的身影远看像要融进这片浓绿中。
大风拂过, 吹乱他的额发,空气中已有了隐约的秋意。江浸夜用手指拨弄,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近在耳畔。
他抬眸,对上几米外陶禧乌澄澄的杏瞳。
因为一路跑来, 停下后她胸腔还隐有幅度地起伏,手中的手机亮起, 几条信息罗列屏幕上。
两人持续十几秒的对视, 江浸夜先笑了:“你那么严肃干嘛?”
陶禧走上前, 两条胳膊伸向他后背,环抱他,脸埋入他胸前的衬衫。戒烟后, 江浸夜身上的气味清冽洁净,铺天盖地随呼吸卷入她的肺腑。
许久, 陶禧才闷闷地说:“你在等人吗?”
江浸夜上午去公司找不到陈烟岚,一帮老头子都不在,于是在办公室发了一通火。下属们战战兢兢地不敢看他, 唯恐被叫出去杀一儆百。
后来他倦了,靠坐椅子上休息,迷迷糊糊睡过去,直到被秘书叫醒。
秘书说, 陈主管打电话取消下午的例会,因为她和公司高层中午去酒店开会了。
去酒店开会?
这么快就排挤他了?
随后秦严告诉他,陶禧已经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
公司待着毫无所获,江浸夜索性开车回去,不知道能不能碰见他们。
当然,这曲折的心肠不能如实透露给眼前剔透玲珑的小姑娘,他大手轻揉陶禧的头顶,温声说:“听说你要搬走了,来看看。”
“江小夜,我们一起向我爸爸妈妈说清楚吧!”陶禧眼角微弯,装满沉甸甸的期待。
江浸夜抿唇笑了笑。
说清楚?
像是——“陶老师,我和您女儿真心相爱,即使我饭碗快保不住了,依旧能给她幸福”——这样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合适,我会和他们说。”
“你到底怎么了?”
“桃桃,不用担心我。”眉目清俊的男人言之凿凿地要她放心,“一点儿小麻烦,我很快就能搞定。对了,你怎么中途折回来了?你爸妈呢?”
“哎呀!”陶禧失声惊叫,“我坐车上看到你,随便找个理由就下来了,我们说好去吃饭。”
“呦,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要不我送你?”
“不。”陶禧一愣,担心被他误会似地,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我不是不让你送,就是我妈妈她……”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浸夜正要抽离的手安慰似地多逗留了会儿,淡然笑着:“没事儿,你先让你爸妈放心,我把我的事儿解决了,咱们捱过这一段就好。”
“好!”陶禧双目炯炯,音调也颇为振奋地上扬,“那我们说好了,捱过这一段就去跟他们说!”
她眼角闪烁星子般晶亮的光,笑着伸出小拇指,要和他拉钩。
江浸夜从善如流地也伸出指头,钩过她的。
整个九月,陶禧恢复了一贯的温顺,每天向丁馥丽汇报行程和工作,试图打消她的警戒。
而丁馥丽得知林知吾心有所属,消沉了几天,也迅速恢复了精神。整日和好姐妹线上线下地联系,不时给陶禧发去几张儿子或表侄的照片,让她略微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