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虽然号称法度森严,但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也就是卫潜的后宫人丁稀少,似前朝那般,为着争宠什么事干不出来,更是无从查证了。
“有道理。”卫潜颇为赞同地颌首,安素想了想亦点头认可。
萧锦初继续道:“再说第二种,是为了诬陷天子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倒是有可能的。师兄你也看到了,这封血书对你是极尽污蔑之能事。只消传出一星半点,就足以在朝中掀起狂澜。但这样一来,这季羽就不该死在永禾宫,而是更显眼的地方。”
“怎么说?”安素已经回过味,但仍然问出了口。
“今日是上巳,群臣毕集于华林园。倘若她不是死于婕妤的永禾宫,而是悬于宫门前,甚至是溺毙于兰溪之中。那这血书,还掩得住吗?”萧锦初冷笑了一声,自来要造谣言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有半遮半藏的道理。
安素凝神细思,却觉得整件事正如一团乱麻,越发理不清。“此人罗织罪名,构陷君王,所图必然不小。若是蓄谋已久,便该一击即中。为何虎头蛇尾,反让这关键的绢帛落到了我们手中。”
“兴许这季司帐本不该死……”萧锦初喃喃自语,红烛久不剪芯,于摇曳中爆出一朵灯花。她的目光穿过光影,似乎想触摸到那潜藏的谜底。
卫潜看着她出神的样子,眼中透出柔和。多年以前,他们也经常在烛下共坐夜读。只不过他是真地看书,而她看着看着就打起盹来。
“罢了,眼看要打初更鼓了,早些回府去吧!忙了整日,我也累了。”万事均需循序渐进,眼见这案子也不是他们三个坐着想一宿能解决的,皇帝陛下很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安素走得也干脆,反正他家娘子已经先行一步在宫门口等着他。萧锦初就有些麻烦,她的车先送十四娘回府了。堂堂新平侯靠两条腿走回去不打紧,只怕走到一半又犯了夜,御史台的弹章须放不过她。
于是,她只好腆着脸跟皇帝撒个娇:“师兄,把你的俪影借我一下呗!”
然而卫潜却不是那么好敷衍的,就算她的小嗓子跟抹了蜜一样也不成。“你今天喝了不少酒,骑什么马,我派车送你。”
她还想着怎么今天师兄倒没禁着她的酒,敢情暗地里一笔笔记得清楚着呢,萧锦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顺便把角落那个提盒拿回去。”卫潜唤了张内侍去安排,转头就看见她一脸不以为然,不觉有些好笑。
萧锦初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乃是一个绿沉漆翟鸟纹竹编提盒,一尺见方很是精致。“什么东西?”
“鱼脍……”
“这个不能久放啊!”没料到一共三条鲈鱼还能留到现在,萧锦初一边接过提盒,一边嘟囔。
“放心吧,厨下用冰镇着的。拿回去加餐吧,知道你席上没吃几口。”卫潜丢下这一句就起身去内室更衣了,因此萧锦初没有看见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