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晼然送走了宋子涵,溜溜达达的往兰雪堂去,还没走到,就听杏香在旁弱弱说道:“三夫人这会儿在集福堂呢。”
晼然眯着眼睛看向杏香,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便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去给祖母请个安。”
晼然才行到集福堂廊下,就听到了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你们现在是要将老婆子的棺材本都拿走是不是?”
晼然狐疑的看了眼守在廊下的紫烟,紫烟微弯了身子,附耳道:“三老爷上峰夫人今日过生辰,想要一尊半人高的白玉送子观音,可巧三夫人有一尊,是大名府的老太君托人送入府的,老夫人说那东西贵重,收在集福堂的库房里了。”
晼然忽闪忽闪杏眸,噙着一抹笑意看向紫烟,紫烟会心一笑,冲着晼然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晼然的问题。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呢,分明就是罗氏早就安排好了的。
紫烟指了指明间的雕花垂纱隔扇,轻声道:“四姑娘不如用些点心,奴婢瞧着李妈妈刚刚放在那一碟子山药糕,还热乎着。”
晼然瞧了一眼,果然正如紫烟所言,且在那个大太师椅上坐了,里头什么情形,都能隔着纱帘看得真切。
晼然眉眼弯弯的走了进去,明间没有人,李妈妈等人都在里头伺候着,倒也没人来管她。
老夫人正气鼓鼓的坐在罗汉榻上,跟前黑漆描金的小几子上,是一个针线笸箩,里面的东西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亮闪闪的,像是一笸箩的宝石,还是切割面的,晼然却是清楚,那白白绿绿的,可不是那个“大白菜”的碎渣渣?
晼然鼓着包子脸,好容易才忍住笑,老夫人还真的让李妈妈派人追回来了,只看着这一笸箩的渣渣,已经气得脸紫红了。
便宜爹没闲着,面色阴沉道:“母亲,当初那尊送子观音从大名府送到京城来,多少人都瞧见了,郑大人知道儿子府里有,却不肯送出去,会如何想?儿子年底考评,还要仰仗郑大人,母亲就让人开了库房吧。”
“你做梦!”老夫人险些一口浓痰啐到董三老爷脸上,咬牙切齿的骂道:“老婆子便说,你们败家,帮你们收着这些金贵物件,前个儿开了库房,今个儿就变成碎渣渣回来,半人高的摆件,拢共两个,你现在要将另外的那个拿了去,还送人?想也不要想,我要留给我孙子的。”
“三儿媳妇,你莫不是觉得,老婆子替你收着东西,是要你的东西?老婆子劳心劳力的替你们管着这个家,还有罪过了,是不是?”老夫人捶胸顿足:“你就这么撺掇着老三,来替你要东西?”
老夫人说不过董三老爷,便将矛头指向罗氏,罗氏才不掺合,揉着太阳穴,幽幽的扫了董三老爷一眼道:“妾身还病着,过几日,妾身的母亲就到了,妾身去为母亲置办些东西。”
罗氏说完,就退了出来,见晼晼坐在明间的太师椅上吃东西,嗔怪的瞧了她一眼,到她身边坐了,也跟着吃糕点。
母女俩心照不宣,倒要看看今日是什么结果。
暖阁里,母子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母亲,那些原本就是敏敏的嫁妆,张老太君就要入京,难道您要等着张老太君来跟您讨要不成?”董三老爷有些烦躁的声音传来:“那尊白玉送子观音,儿子有用,您今个儿说什么也得拿出来,在您的库里也是生灰,这是要影响儿子仕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