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月光出奇的暗淡,在这座临海的北方小城,北斗七星正闪着格外光亮的星芒。对于常年蜗居在城市中的人,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曼妙的星光,然而对于萧可,她更加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静静的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这个时段的c大,学生们都在上自习,灯光篮球场上,远远的也只有几个年轻人在挥汗如雨。四周太安静,萧可几乎可以听得到虫鸣的声音。所以纪闵晴的电话响起时,萧可着实被吓了一跳。
手机铃声是前段时间刚刚火起来的《滴答》,女音沙哑,在这黑魆魆的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辽远,纪闵晴的声音顺着电波从遥远的北欧传过来,更为空旷。
她说:“可可,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学校教孩子们画画。”
萧可手里捏着电话,她觉得有风从她的指间呼啸而过,凉薄的,带着夜风特有的冷情,“你不做设计了?”
电话那边的人哈哈笑了两声,声音很大,萧可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一点,听到她说:“哪有那么多设计要做啊?作家还有瓶颈的时候呢,更何况是我,我啊,我现在是创意无能。”
这人居然还有创意无能的时候?萧可撇嘴。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纪闵晴曾蝉联c大艺术设计系三年的设计金奖,每天身后都会跟这一群又一群的学弟学妹,只为一睹冠军的风采。那个时候的纪闵晴可谓是豪气冲天,不止一次带着c大的校队杀进全国性的比赛。萧可还记得,她曾站在艺术设计学院的顶楼说:“可可,我要去法国留学,我要进修珠宝设计。”
那个时候,萧可握着手中的奶茶在风中瑟瑟发抖,她说:“你随便,你就算是去火星留学都行,咱们赶紧下去吧,冷死了都。”
纪闵晴挑眉,一手拧着她的耳朵转了一个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没追求!”
萧可扁着嘴巴不答,她确实没什么追求,那时候她只想着赶紧毕业,这样就能嫁给苏修尧了。还真是当时年少啊,幼稚到把嫁给一个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男人作为最大的人生目标。
再后来的后来,同样是这个地方,同样是这样呼啸的风力,那个曾经踌躇满志的女人,却是亲手撕掉了法国里昂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说:“可可,我一定要嫁给他,而留学会阻了我的路。我心里清楚,他并不会站在原地等我,所以我必须要做个抉择。”
她曾经说设计是她的命,可是那一秒,她还是为了一个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的男人,亲手撕碎了她的命。萧可忽然觉得悲凉,古往今来,有太多人明明知道爱情是火,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做了那只飞蛾。
为了瞬间的快乐,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是四年的萧可,她一定会说:“值得,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爱疯狂一次。”
可是如今,如今的萧可却迷茫了,在身上那仅有的一点点年少轻狂的执拗,也被生活的无奈打磨殆尽的今天,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这只扑火的飞蛾是不是太傻。
“喂,你死掉啦?”
纪闵晴的咆哮再次传来时,萧可猛地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手心里都是濡湿冰凉的汗意。
“靠,你是大姨妈驾到吧?这么燥郁。”萧可恨恨的丢过去一个白眼,这才发现那人根本看不到,挫败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