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或许真的有缘,冯兆无意中撞见过丛安河跟他在体育场馆后私会,在教学楼拐角处讲题,办公室门外乔秋抱着练习册等人,丛安河出现,他的腰背就会挺直。

起初冯兆真以为丛安河性向大变,未成年omega和alpha教师,老套但禁忌。可丛安河没要他。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单薄到风一吹便倒,腰比一掌宽不了多少,掐住他比掐住只兔子还容易。

乔秋坐在实验楼台阶上发呆,他的爱简单到纯粹,纯粹得可恶,冯兆看在眼里,于是心生爱怜。

巧的是他高考英语仿了丛安河的体,稍加打磨有九成像。

他写了封信,塞进丛安河批改过的作业簿。

开头是To Qiao,正文是隐晦的情诗,暗表相思难言,考虑到丛安河假清高,要从波德莱尔的诗集选,《恶之花》就很好。信件没有落款。

乔秋信了。趁晚自习放学夜幕降临,他绕路回宿舍,一封一封,投进校史馆的信箱里。

冯兆说:“想给你过生日,他饿了好久,攒钱要买礼物。我实在看不下去,那天停电,很方便,所以我把他叫上实验楼天台,让他带着所有你寄给他的信,我得把那些烧掉。幕天席地,他身上有种野性,你不清楚,但我见过。很漂亮,非常漂亮。”

冯兆问他:“你知不知道,他看见等在天台上的人是我,露出什么表情?太好笑了。最开始他以为我在等别人,还老老实实跟我鞠躬问好,后来我去亲他,他躲开,我很生气。我告诉他,给他写信的人是我。他不信。他为什么不信?我跟他谈了这么久恋爱,就因为我不是你,不是alpha,我那么好,但他拒绝我。他拒绝我!”

冯兆挣扎起来:“我给他看你和那些beta恋爱的照片,我给他看你给他们送的礼物。我边让他看边弄他边咬他,我戴了牙套,那玩意有一点疼,他哭得特别惨特别惨特别惨,他一直叫一直叫,他真的好吵,所以我……唔唔…唔。”

警员听不下去,折他胳膊推他脸,让他老实点。

丛安河沉默着,他觉得很冷,但眼睛很烫。从窗户里看冯兆,看他两手反扣,面目狰狞,像头彻头彻尾的怪物。

“所以你划烂了他的脖子,推他下楼?”丛安河声音有些哑。

冯兆大笑着咆哮:“都怪你!都怪你!!我没想杀他,我喜欢他,我不想杀他!我抱了他,我只是拍了几张照片,几段视频,说要把这些发给你,他就想去死!他自己划的,他自己跳下去,他特地站在你办公室顶层,想让你看清楚,他想赎罪…他竟然想向你赎罪,你他妈又不信基*督……他姐姐跟他一样蠢,所以我只能提醒她,让她不要恨错人”

丛安河:“她为什么该恨我?”

冯兆难以理解他怎么会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果他们不喜欢你,他们就不会死啊。”

丛安河看他良久,移开眼,摁上麦克风的开关。

没等到回应,冯兆开始不安,他叫骂够了,最终安静下来,伏在桌面上像只淹水的苍蝇。丛安河对徐飞一众刑警道句辛苦,推门离开前,冯兆如有所感,把他叫住。

他声音沙哑到没人样,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

并不空旷,却仿佛有回声,

“没有什么完美无瑕,我不是,你更不是。”丛安河告诉他,“王润的腺体畸形程度比你严重,冯兆,人和人确实不同。”

冯兆面朝黑灰色墙壁,一言不发。

曾经的朋友与痛苦的来源。两条年轻的性命背在身上,丛安河不知道冯兆会以怎样的方式赎罪,或生或死,要等法庭的判决。

大概是今生最后一次对话。

丛安河说,你真可怜。

那扇门合上,丛安河没有回头。

他平静地走办案区,戚不照正坐在大厅长椅上,长裙开衩,假发还戴着,想抽但不能,于是夹着根不知道从哪儿骗来的烟,侧脸被丛安河贴了泰迪熊创可贴,在看玻璃门外的晨光。

早晨九点,到交接班的时间,人比夜间见的多。

耳聪目明,不用回头都听出丛安河的脚步。戚不照藏起烟,朝他张开双臂:“要抱。”

丛安河说好,然后俯身给他一个扎实的亲吻。

衣服实在烂模烂样,戚不照是宁死不能丑的犟种,说什么回家前要去买套衣服。

市局搬新居,地处偏僻。开车就近找了家商场,刚开业没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