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景回过头看他,微微俯视,在楼道一盏并不明亮的灯下,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层纱的湖面。
“我没有不想说……”喻修景握紧拳头,“晚上我一定说。”
“哎……”徐祁年没抓住他,喻修景蹬蹬蹬跑上楼了。
喻修景洗了一个时间很长的澡,手上都起了浅浅的褶子。
热气弥漫的浴室让他想起自己在酒店的那几天,他反反复复地用沐浴露搓自己的脖子和掌心,身体像被蒸熟一样透着红。
明明脖子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但喻修景站在镜子前,还是会觉得仿佛有一只手掐着那里,只有想到这只手属于徐祁年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好一些。
徐祁年会怎么想这件事情?
会不会觉得是他小题大做?
或者会不会从此认为这个圈子就这么脏,要是以后喻修景真的能去演戏,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喻修景忐忑地去了徐祁年那里。
汪雅柔正在削水果,看见喻修景过来,还把果盘递给他,让他们在房间里吃。
相比之前见到汪雅柔,她现在状态好像好了一些,喻修景接过来,说:“谢谢阿姨。”
徐祁年在房间里做试卷,喻修景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写到选择题的最后一道。
“我也带来了。”喻修景把自己的卷子放下,徐祁年就站起来,把凳子往旁边拉了一些给他留位置。
“我们还要做题吗?”徐祁年问他,“还是你想先说?”
“做题吧,”喻修景从徐祁年的笔袋里翻出一支留给他的笔,“做一会儿,睡觉再说。”
喻修景说完就埋下头,好像很怕徐祁年问他。
他们一直做到快十二点,交换评了卷子,徐祁年把喻修景错的题用很大的红圈圈出来。
“其实我觉得你进步挺大的,”徐祁年把试卷推给他,“至少做过的类型很少错,就算错了思路也是对的。”
“真的吗?”喻修景终于笑了一下。
“真的。”徐祁年一边说一边收拾了他们两个人的卷子,因为喻修景没有带书包下来,所以试卷全装进他自己的书包里。
“睡觉了吧?”徐祁年站起来,先等喻修景爬上床拉好被子,他才跟着躺下去。
徐祁年睡在边上的位置,和喻修景一人一张被子。
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喻修景吐息不平,又翻了一次身。
徐祁年的床并不大,喻修景一动,他就能察觉到他呼吸的热度。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也翻身面对喻修景。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让他能够看清喻修景的脸。
“和你寒假去剧组有关系吗?”徐祁年问。
喻修景放在枕头上的手指收缩一下,“有。”
“嗯……”徐祁年忽然不敢问了,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喻修景的头发上,轻轻抓了抓。
被子和衣服摩擦,喻修景朝徐祁年这边靠了一些。
“就是……”喻修景睁着眼,眨了眨。
克服一些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羞耻感,对于喻修景来说,困难远远大于简单坦诚。
他觉得这样的事情本身有些难以启齿,唯一会让他有勇气的,是徐祁年躺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