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别站立,每个人的服装都不一样,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站在中间的是戚夜雨, 他的服装类似黑色风衣,衬得双腿修长。

灯光打在戚夜雨身上,只见他伸出手朝天三二一倒计时, 如同预告自己偷盗计划的大盗那样嚣张。随着鼓点节奏越发明显,戚夜雨拿起麦往前走:

“老师说得道理太多,怪我老是闯祸  以后走上社会勒条路, 注定只给老板can茶  太多人默默无语, 苦要往下度,抬头看谁又住城头哭”

是说唱……而且是川渝方言的说唱?!

不少人一听眉毛就惊讶地扬起。

中文说唱的发展一直很坎坷。因为普通话有四个调,押韵比诸多外语都要难。而且华人对说话的审美一直是字正腔圆,字正腔圆地说唱很难有听感, 像是在歌曲中融入大量嘻哈元素的周董,在早期就被批唱歌含糊不清。所以大众的审美和好听感的方向是相悖的。

但方言说唱就能绕开这个困境。川渝方言音系简单,说唱自带狠劲,听众会听得很顺畅。甚至听到第一个音节后,大隐隐于市的江湖气息便扑面而来。方言在大众舞台还是少见, 大家耳朵接受到辛辣的刺激感, 气氛急速增温, 恨不得让歌曲来的更加汹涌澎湃!

这段表演与戚夜雨的气场、性格都相当契合, 他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注定要搅弄台上风云!

但是受外国文化的冲击,千辛万苦挤进会唱的粉丝们的第一感觉其实是……

非常不爱豆!

“好、好自由啊……”台下的粉丝捂嘴笑。自由已经成为数团粉圈中的新热词, 人人都可以自由, 偶像当然可以更加自由地创作。

唱回本地话的戚夜雨仿佛加上了某种buff, 站在中心的他跳起即兴舞步,贯彻张扬冒险的风格。他还把麦克风花里胡哨地转了一圈。音响放出破空的风声,好似脉搏跳动的声音。

“老是遭人惦记,城前摆上宴席,就算信错了挨一刀摆一道我身边谁能来到”

唱到后面已经添上几分怒音。少年意气风发,就算身受重伤也要在山城门前肆意饮酒,与人争,与天斗,做山水间肆意的侠客。听到最后的观众也跟着躁动的鼓点狠狠点头,一开始听不懂方言的观众会不习惯,但听了一两句后真的老带劲了。

走位轮换,到连杉站在最中间,伴奏也走到高昂处。

“人间多少遗憾未遇见,  我这一段求一缘圆一愿  为一笑她一远花一展  一朝即永远。”

以粤语为hook!

连杉持麦,闭眼,音调升到最高直接拉满。他穿着被剪裁过的鸦黑针织外套,在舞台上增添一抹柔和感。

粤语九音六调,清声满润,相较普通话有更多衔接音,押韵也更有意思。副歌中选用闭口音和开口音连续交错,富有气势的信念感便从清透的嗓音中迸发出来。

连杉在气势上与戚夜雨拽气十足的说唱衔接得当,完全不同的方言发音则给人新鲜感。整个舞台并不像鸳鸯火锅一样异端,而像汽水和花椒红油底锅一样给予听众最爽利的听感!

不少观众甚至为了离舞台更近一点,滑到了前排观众身边。两人共享一个位置却不嫌挤,满心都是数团的三人舞台。

“两种方言,这首曲真的还挺有意思的。”后台的迷幻菇不得不承认。

“他们队伍构成占了优势哩。”食人花不自觉用了家乡话,“恰好就有这两地人,而且配合得很默契,队伍里乐感好的人一抓一大把,完全抵消了观众可能听不懂方言的劣势。小帅哥玩得挺花啊。”

安肆他们在制作二专时曾有过疑惑,偶像音乐能加入方言吗?加入方言会比较土或者突兀吗?

后来讨论出结果,华国地大物博,讲方言的人估计比人家一个国的人数还多,加点自己的家乡话怎么了?至于一听就土或者突兀的问题,则交给编曲与作曲。戚夜雨用了常见的复古管弦流行编曲,加入了少量放克元素,区别于原本的方言曲目的风格,让年轻人更加能接受。

至少此时满场的尖叫,就是他们的最高赞赏。

后台的迷幻菇他们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好听!

“一路跌跌撞撞闯荡,上天赠了月光也送了迷惘,何处才是我喜乐随心的远方”

轮换到安肆!

切回到绿晋江通用的普通话,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

安肆的黑色夹克上挂着细碎的链子,延长了许多设计动作中的动感。他要来收束统一两位伙伴的风格,还要撑住整个气势,不然整首曲会相当割裂。当切换回普通话时,安肆选用了旋律说唱来接,不挑战观众的接受度。观众们听懂了,再没有翻译阻碍,情绪一气呵成地达到最高峰。

“副歌到这一段verse切换得相当玄妙,就像滑滑梯一样自然。”后台的迷幻菇忍不住点评起来。

如果说戚夜雨是激流勇进的峡谷之流,连杉是涌进更广天地的大江大河,安肆就是滔滔江水奔腾入海!听感松弛有度,仿佛上一秒还在浮潜,下一秒就被浪抛到天上迎着海风吹。三段不同的音调完全没有审美疲劳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