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得到白洛克的推荐后,安肆推开剧场的铁门,一方阳光与他的影子蔓延到舞台的祝安琉身上。祝安琉的长相是六人中唯一一个无性别感特别强的,留着短发齐刘海,杏眼黑白分明。祝安琉这个时间点通常在舞台上练基本功,用他的话说就是「在舞台才有学校的感觉」。

祝安琉自然看到他了,开口问:“找我吗?”偌大的剧院内回荡着他的回音。

安肆从长台阶上走下来,道:“新歌的副歌段,我想全部由你来唱。你是最契合这首歌气场的人。”

祝安琉眼里闪过遮掩不住的开心,然而他以某种骄傲的神态克制住了,抱臂冷静道:“我觉得你可以多加考虑。”

“我已经考虑过了。”尽管安肆总是想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但他对团内最小的成员很有耐心,就像齐秋尔说的一样,对于小朋友要多夸几句,“你会是这个舞台的亮点。”

祝安琉脸上笑意难掩,忍不住道:“我当然知道我是最合适的,这可是我一手改的。这个舞台会是我简历的第一项。以后大家搜索OSSU出道舞台,就会出现我的作品。”

安肆点头,顺着话说:“以后可能还会巡回表演。”

听到这话,祝安琉的兴奋劲像被突然扎孔的气球泄去。他定在原地,神色不再轻盈,而是有些拖泥带水的犹豫:“虽然现在说不太合适,但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在这里。”

安肆这才懵懵地看向他。

“我的梦想是做音乐剧演员,我不会永远待在OSSU里。”祝安琉决定有话直说,快刀斩乱麻,“我大一的时候,主动向颗络娱乐投简历,成为练习生。但我不是真心想做偶像的,这不过是我职业生涯的跳板罢了。”

“做偶像,可以有名气,有名气的音乐剧学生起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我跟你们的目标不同,不是带着对舞台纯粹的热爱来的。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我只是想出名而已,可不是什么热血笨蛋。”他皱起眉头,不知道在对什么生气。

安肆疑惑不解:“难道我们这里有谁是吗……”

面对拆台祝安琉瞬间就像刺猬一样炸起来。他说:“因为我很会观察,舞台上的所有人我都看得到!我说是就是。总而言之,如果你对舞台有精神洁癖而想把副歌给别人唱,我是完全理解的。对舞台不纯粹的人,怎么能扛起舞台高光呢?至少要像、像”

“像谁?”安肆好奇。

祝安琉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论迹不论心。在这个舞台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安肆说回原来的话题,他觉得他的队友们各个实力优秀,不至于谈到本质纯粹的问题。但他确实没想到祝安琉的精神洁癖这么重,便对这位队友刷新一点印象。

他喜欢和伙伴产生交流,每次摩擦出来的意外都像是一个小礼物。于是安肆语气更加温和:“如果你来唱副歌段,我们成名的几率才会更大吧。现在我们观众还是有点少。”安肆牢记42位观众的事实。

“才不是。”祝安琉肩膀下沉,语气不满,“下一场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看我们表演的。”

安肆:“那好好努力?”

祝安琉故意躲开安肆的目光。

“我还有个要求。”祝安琉忽然说,“我想让你当我伴舞!”

安肆沉思片刻,谨慎措辞:“我难道,真的,有做过,惹你不开心的事吗?”

祝安琉又像个气鼓鼓的河豚,怎么也不愿多做解释。

搞定《两百年》最重要的副歌阶段,新舞台总算可以顺利排练下来。

第二次剧场演出的日子很快到了,他们换上打歌服在后台等待。

“你们觉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齐秋尔在后台走来走去,“和我们第一次上台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连杉实话实说:“因为我们舞台顺序变了啊。”

齐秋尔说明明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是外面。”白洛克点出真相,“外面比我们第一次出场……吵多了。”

哪怕他们待在后台,也能听见吵闹声隔着墙壁传过来。这座地处城郊的小剧场从来没有这么吵闹过,但又不是那种尖锐刺耳的争吵,而是人人都在说话,正常音量的对话叠加就像乌云汇聚,嗡嗡的听不清具体内容。

他们面面相觑,都读出队友身上不自然的焦灼与隐隐的期待。

齐秋尔说出他们的期盼:“该不会,这次来了很多人吧?”

戚夜雨突然夸张地深呼吸,双手合十,犹如临时抱佛脚的信徒。

“会有多少人?”祝安琉难得紧张,“会有200个吗?其实还好,我在学校表演时也有几百个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