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堂打开车门,绕去后备箱拿了些什么,最终利落娴熟地顺着车头登至车顶。
“三。”
“二。”
“一。”
烟花离盛闻景很近,它们连成星云,延伸至海的深处。
零点钟声敲响,金色中穿插梦幻的蓝紫,照亮深邃的海,浅白柔软的沙滩,浪潮拍打的礁石,以及盛闻景的瞳孔。
“生日快乐。”
顾堂打开樱桃酒,将瓶口对准盛闻景说:“现在,盛闻景可以放肆地喝酒,抽烟,甚至纹身,再也不需要遵守乖巧小孩的准则。”
“能坦诚地。”
“做自己。”
盛闻景愣了下,然后开始费劲地踩着椅背,拒绝顾堂的帮助,凭借自己的力气,缓慢地攀爬至车顶,略整理褶皱不堪的衬衣,将袖口挽至手肘,在顾堂的注视下,伸出手索要道。
“酒给我。”
成年意味着更多的可能,代表自此跨入新的人生。
盛闻景半跪在顾堂身边,左手扶着顾堂,右手抓住酒瓶,趁顾堂还未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猛地仰头,让酒液入侵喉管,咕嘟咕嘟灌了小半瓶才停下。
樱桃酒是顾堂两个月前特地挑选好的,度数比鸡尾酒高,像盛闻景这种没喝过酒的,可以稍抿几口过瘾。
“……好喝吗?”
顾堂问。
盛闻景用牛饮的方式,哪能尝到风味。唇齿全是酒精与果香混合的气息,胃里暖暖的,甚至还有点发烫。
他喉头滚动,冲顾堂露出今夜第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
盛闻景:“有点苦。”
“辣辣的,酸……是涩味。”
瓶身写着艰涩难懂的外语,甚至还不是盛闻景最近在学的英文,他指挥顾堂为自己打光,观察了好一会才放弃道:“以后别买这种酒了,不好喝。”
顾堂哭笑不得,对盛闻景说:“聪明的成年人,其实是不会打断别人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烟花被盛闻景拆穿,小酌的樱桃酒被盛闻景瞬间干掉半瓶。
“是吗?”盛闻景低头,然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晃荡着双腿,开心道:“抱歉啦!”
盛闻景没想过自己的十八岁起始于咸腥的海风,以及烟花燃放后,短暂停留于空气中的火药味。
顾堂为了帮他醒酒,带他沿着海岸线散步。
冰凉的海水混合着白日被照射滚烫的砂砾,温柔地覆盖盛闻景的脚背。顾堂在前引路,遇到贝壳便带盛闻景绕开,盛闻景只管低头认真踩水。
男人的掌心柔软干燥,牵起来很舒服。
“顾堂。”
走了会,盛闻景说:“我走不动了。”
“但不想回去。”他又道。
话音刚落,潮水像是在应和盛闻景般,立即卷起浪花,瞬间打湿他们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