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的都过去了。它不会影响你跟米辂去酒吧,不会耽误你们出门吃饭,也不会干扰你们公司的运转。”何意控制着自己的语速,让自己看起来也理智一些,理智到近乎无情,“你既然跟米辂在一块。现在你最该替你男朋友对我说抱歉。你俩打情骂俏不必让我知道,你们闹矛盾更不应该来骚扰我。”
贺晏臻看着他后退,转身要走,想了想道:“我说过,他不是我男朋友。”
何意回头,挑眉冷冷地看他,半天嘴角勾起一点讥讽的笑意。
贺晏臻转开脸看着别处,嘴上继续道:“我在米忠军的公司实习过,现在的确和米辂有接触,但我们之前没有其他关系。”
何意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我对你们的男朋友标准不感兴趣。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这不重要。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他想到了那张照片上,贺晏臻回首时嘴角翘起的细细弧度。
那是他一直以来为之心动又格外珍惜的东西,他为此很少拒绝贺晏臻,对他无理由的顺从和宠溺。他为了这样的笑虔诚地献出了自己所有的第一次。第一次冒险,第一次亲密,第一次奢侈消费……他一度变得没有原则,做出许多与自己习惯相悖的事情,只为对方开心。
何意的情绪渐渐难抑,他回头,朝贺晏臻又走近了一步:“不管是什么关系,所有跟他们亲近的,都叫我觉得恶心。”
贺晏臻轰然一顿。
“包括你。”何意撂下这句话,没说告辞,快步走了。
之后几天,何意回来时都会注意小区里有没有熟面孔。
从米辂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感觉就开始变得糟糕。好像那些阴影能随时随地找到他身上,他已经在努力地从过去的泥沼中脱身了,可每当他喘口气时,一低头,就会看到路面上满是自己泥泞的脚印。
从泥沼里拖出来的脚步总也洗不干净,他不管走多远,这些泥印都在昭示着他的出身和宿命。
何意突然有了一种鱼死网破的冲动,他现在特别希望米忠军一家要么彻底把自己毁掉,要么自己彻底把他们毁掉。哪怕痛快生痛快死,也比这样时时担惊受怕,动不动要被米辂找到对峙,被迫感受母亲曾经受到过的凌迟要好。
周末,何意一早将信件打印出来去邮局邮寄。然而这次刚走到门口,就见有车打着双闪慢慢开了过来。
何意被挡住去路,正要转开,就见有人降下车窗,问:“是你叫的车吗?”
那声音有点熟悉,何意弯腰往里看,开车的竟然是方文礼。
方文礼看他发愣,朝后努了努嘴,嘴上却道:“我换了个车,接单的车牌号跟这个不一样……你手机尾号是不是xxxx?”
“是这个。”何意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等车子汇入主干道,何意才升起车窗,疑惑地看着方文礼。
后者嘴里叼着一根口香糖,漫不经心道:“你让人跟踪好几天了,知不知道?”
何意一惊:“跟踪?什么人?”
“我对北城不熟,更不了解这些三教九流的家伙了,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方文礼道,“一早一晚两辆车,就在你们小区里或对面,黑色的是丰田霸道,另一辆是白色比亚迪。你看吧。”
他瞅了个空档变道,后视镜里一辆白色比亚迪跟在不远处,于车流中很不起眼。
何意心头一惊,犹如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冰水。
他之前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出门要么步行要么坐公交车,很少留意路上的车辆。不过黑色丰田他有印象,因林筱有一天回来跟他嘀咕过,说现在的人停车一点儿都没素质,把人行道都占满了,她穿着高跟鞋被迫从树坑里走。门口的几辆车被她数落一顿,其中便有一辆黑色丰田。
何意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直觉方文礼说的是真的,可是谁会大费周章地来跟踪自己?
一个人名几乎立刻跳进脑海里。
何意不想让这种先入为主的念头左右自己,只得勒令自己冷静。
“你要去哪儿?”方文礼说,“正好我有事跟你聊聊。”
何意攥了攥书包,里面有那封要寄出的信件。
“打算回学校一趟的,不过也没事,可以先找个地方说话。”何意抿着唇,视线从后视镜挪开,“你要聊什么?”
方文礼跟他聊的,竟然是他手里的信件。他建议何意在网络上曝光。
“是通过官网提交吗?”何意问,“我以为实体信件更正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