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可以看看课程商量一下,至少周末在家住两天。分校区离着又不远,我一块开车接了。”梁老师拍板决定,又对何意道,“何意,我跟你贺叔叔一直拿你当干儿子,你就拿这里当自己家,别不好意思。对了,你爸最近找你了吗?”
“找过。”何意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转到米忠军身上,不由紧张了一下,“但我刚跟他吵过架,所以没怎么聊。”
米忠军让秘书给何意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让何意解开黑名单,另一次是让何意过年回家住。
何意接到对方电话时,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兴奋,他甚至会感到恐惧,怕被米忠军拖回以前孤立无援的黑暗里。
“我偶尔会想要放弃。”lamp在网上给那位G留言。
G在隔天回复了他。
God:“我也建议你放弃。”
lamp:“你改昵称了?”
何意看到了G的访问记录,虽然这样想有些自作多情,但他很怕G是因为自己的那句留言改的名。假如是这样,俩人的昵称就太暧昧了。
何意不想跟任何人有一点点暧昧关系,问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删除好友的准备。
幸好G的回复很简单。
God:“因为‘God is a girl’。”
lamp:“是那首歌?”
God:“不是”
God:“上帝不公”
lamp:“……”
何意没想到对方玩了个梗,他猜着可能对方遇到了什么不平事,犹豫一番后,决定不去打探对方的隐私。
lamp:“很有趣。言归正传,你为什么建议我放弃?”
God:“原因很多,你拿到有效证据的难度大,耗费时间长,成功的可能性低,你身边人也会担心你的安全。”
他给lamp列出了一串数据,职务侵占罪有七成是靠群众举报的线索,然而在总体举报线索中,初核的成案率又很很低,检察院收到的信件太多了,大案要案侦查时间长,其他的又太琐碎,很难做到每案必查。
即便举报成功,举报人被打击报复的比例也很高。《刑法》有保护举报人的“报复陷害罪”,然而主题过于狭窄,仅限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假如被举报人的亲属朋友施加的报复,是不在这个范围内的。
至于其他隐性的报复行为,界定更难。李默的父亲做调查时,便发现那两年公开的“报复陷害罪”裁判文书中,无一例是认定被告人有罪的。
从公共道德来看,举报当然要受到鼓励的,然而当此事落在至亲和好友身上时,私欲和人性又会让人反向劝阻。
God:“你如果跟对方有恩怨,可以想想其他的解决办法。”
God:“更何况,你身边的人一定不想看到你有危险。你可以问问你的朋友和亲人。”
贺晏臻一直等着何意来找自己,他不想被隐瞒,而且假如何意能与他坦诚相待,他们或许能商量出别的办法。
然而lamp的回复让他陷入了沉默。
lamp:“谢谢提醒,我朋友知道,他一直在支持我。”
贺晏臻愣住,以为何意在说谎,但很快,他明白了何意说得朋友是甄凯楠。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每次犹豫时,听到他的劝解反而会更加坚定要继续下去。我想举报那人是因为我们有个人恩怨,但有时我也会产生一种责任感。他的钱是哪来的,这些钱有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是吸了病人的血,有没有人因为他的豪宅豪车崩溃?”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放手。”lamp道,“朋友的愿望是当法官,再怎么样,等他当上法官的时候,这个案子总能立上吧。”
God:“你朋友学法律的?”
lamp:“他在修双学位。”
甄凯楠的双学位修得很苦,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每天一睁眼就是学习。他甚至犹豫过要不要转专业,因为他更喜欢法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