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文彪早就失惊打怪的叫唤起來:“哎呀,我的包,不行,谁拿了我的包,郑涵,郑涵,我的包丢了,哎呀,哎呀,我得找去……”
郑涵赶紧把趔趔趄趄孔文彪扶着靠在车子边安抚道:“老孔,你先靠在车旁平息一下,不要乱走,沒事的,你的包肯定还放在我们吃饭的餐厅里,今天酒店是蒋局长家承包下來的,不会丢了客人东西的,你等会儿啊,我去给你找去。”
孔文彪大概是实在是的晕头转向,脚步漂浮,嘴里继续嘟囔:“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人却非常难受的趴在车子上沒办法动弹。
郑涵也沒办法去问孔文彪的包里到底都有什么,问也问不清楚,只好先去找找看再说。
重新返回山海云天,看见几个礼仪司仪和蒋大宏夫妻两个人都站在酒店大堂忙着送客。
蒋大宏居然招眼就看见了郑涵。
也难怪,大家都是酒足饭饱告辞出去,郑涵却是匆匆地跑进來。
“嗳,这不是那个谁?哦哦哦……”
蒋大宏记得这个陪着谢家豪派來的那个漂亮女人一起出去的小伙子,好像还是他儿媳妇上官雯婧的同学。
但是一时之间他叫不出郑涵名字,也想不起來到底有沒有谁专门的向他介绍过这人?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去而复还,便微笑着含含糊糊的招呼道。
蒋局长夫人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下郑涵。
他们夫妻都不约而同的估计这个年轻人可能是落下什么东西。
郑涵赶紧站住,含笑叫了一声:“蒋局长,阿姨,你们自管招呼客人,是这样的,孔队长的包好像落在餐厅了,他有些喝醉了,我去给他找找。”
蒋大宏立刻满脸关切的说道:“是吗?我叫个人陪你上去找找。”
他对身边一个协助礼仪的男人叫道:“小王,陪着他上去看看,这是小婧的同学,孔文彪的包落在楼上贵宾餐厅了。”
小王赶紧点头答应,笑道:“孔队真是见酒哭的人啊,连包都不要了,幸亏人在云都丢不了……包在贵宾厅应该不会丢的。”
蒋大宏“嗯”了一声,亲切的对郑涵微笑说道:“你和小王上去看看吧。”
郑涵心里顿时对这位城建局局长升起一些好感,看來蒋大宏比他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账儿子诚恳多了。
最起码人情通达。
这个小王大概是蒋大宏身边的工作人员,并且职务不会低,从他打趣孔文彪的语气就可以看得出來。
郑涵和他去到贵宾餐厅之后才明白蒋大宏叫小王陪着他上來的意思:如果小王不來,他自己冒冒失失的,根本就拿不走孔文彪的包。
他当时是不明白的,但是,蒋大宏心里清楚。
而且,蒋大宏看重的并不是他和孔文彪上官雯婧是同学的身份,蒋大宏好奇的是,这样一个衣着普通到甚至寒酸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得到谢家豪那个漂亮的女经理的青睐?
蒋大宏是个官场浸淫日久的老油子,他深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凭衣帽取人的,所以郑涵返回來替孔文彪寻找公文包的时候,蒋大宏无端的就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贵宾餐厅里,客人基本上都走完了,似乎只有一两个桌面还有几个在轻声交谈着什么的老板,服务员正在收拾杯盘碗盏。
“有个客人落下一只包,交警队孔队长的,你们给收起了沒有?”
小王进门连找也不找,张嘴就问。
有个领班模样的漂亮女服务员笑道:“王秘书,包我们倒是捡到一个,不过你得拿东西來换。”
小王笑道:“就你胆大包天,不怕我告你经理去?快给我,客人在下面等着呢。”
领班笑道:“哎呦,蒋局长都沒有你厉害,果然是湃池大了鳖也大,瞧瞧着口气,就是我们直接的领导……王秘书,你就说说客人要找的是个什么样的包吧?”
小王立刻看向郑涵,郑涵想了一下:“好像是姜黄色的公文包吧,老孔喝醉了,刚才我们一起來的时候我记得是姜黄色的,我看他一直拎着的。”
女领班对郑涵看了看,想说什么,终于沒有说,大声对柜台上的一个男服务员说道:“把那只公文包拿來,是交警队孔队长的。”
郑涵觉得女领班眼神里的那意思,有些怀疑。
但是,有王秘书陪着,她实在是不好质疑。
小王笑道:“不会少了什么吧?我也不是失主,这位是新娘子和孔队的同学,孔队又喝醉了,真是饥荒难打,蒋局长吩咐我陪着上來的,要赏钱你们找蒋局长要吧。”
郑涵赶紧说道:“应该不会的,山海云天的信誉名气大家都知道的,再说了,今天又是蒋局长包宴,王秘书说笑话了。”
女领班白了小王一眼,笑骂道:“哎呦,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叫我们去蒋局长哪里澄清的意思呢?王秘书,你听听人家怎么说话的,就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连打开都沒有打开过,要不,现在打开看看?当面核对一下?”
郑涵笑
道:“别了,打开我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啥。”
小王也暧昧的对女领班笑道:“我不是重点是不相信你嘛,只要你沒有打开过,一准少不了孔队一毛钱,哈哈,回头叫蒋局长赏你们啊,哈哈哈哈……”
女领班作势鄙夷道:“谁要你相信了?稀罕。”
说完,也笑了起來。
……
孔文彪坐进车里就更加的晕乎的厉害,郑涵估计这家伙在他们走后,又喝了不少拉菲葡萄酒。
真是一个见酒哭的人。
沒有人自己也照样的喝醉。
白酒红酒的一掺和,不晕乎才怪。
而且越是品质好的酒,后劲越大,
郑涵不知道孔文彪住在哪里,一路上不停的喊着他询问。
孔文彪酒气冲天,回答的颠三倒四,好容易郑涵才弄明白他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郑涵开着孔文彪的车一直把孔文彪送到他家的楼下。
到了,郑涵才知道孔文彪不过家境平常。
难怪上官雯婧对他不屑一顾。
孔文彪的家是云都早几年刚开发时候建造的那种四五层样式笨拙的楼房,孔文彪告诉郑涵,他家住在四楼。
这种早期的楼房因为楼层不是太高,所以沒有电梯,住户上上下下都是亲自爬楼梯的。
这幢楼房似乎也沒有什么物业管理,连个保安都沒有,郑涵也不知道孔文彪的车库在哪里,只好找个看起來不碍事的地方把孔文彪的车停好。
他害怕孔文彪自己上去会摔跤,便把那只公文包拎出來,仔细的锁好车门,扶着趔趔趄趄,嘴里乱七八糟嘟嘟囔囔的孔文彪上楼。
到了家门口,孔文彪既不叫郑涵找钥匙,也不嵌门铃,扯着嗓子叫道:“珍珍,來客了,开门。”
一个女孩子甜甜的声音嚷嚷道:“來了,來了!”
那种样式已经有些过时的防盗门里面真的传來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随后房门便“哐啷”一下打开了。
一个拖着皮凉鞋、穿着小毛毛边牛仔短裤吊带衫、圆圆脸大眼睛亮晶晶的年轻女孩从门里探出头來。
瞬间,郑涵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似曾相识。
孔文彪口齿不清的对郑涵说道:“我妹妹,老同学,快请进,我们家……就是寒酸,请进,请进……珍珍,这是郑涵,哥小时候的同学,成绩可好……把大哥那包好茶拿來泡上,泡上……给我们解酒!”
珍珍先是疑惑的看看郑涵,神情日有所思,然后看着孔文彪皱眉抱怨道:“哥,你怎么又喝醉了?”
然后,脸上满是忍耐的表情,不再抱怨,伸手去拉孔文彪。
郑涵觉得她悦耳的年轻女孩声音也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上官雯婧结婚了,哈哈哈,她终于嫁人了,嫁了有钱人,珍珍,对不起,大哥喝醉了,喝醉了……”
郑涵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说起來孔文彪还算是克制的,因为他始终沒有听见孔文彪怎么诅咒或者魇骂上官雯婧,即使现在醉成这样。
可能是一路上摇晃的缘故,到家的孔文彪看起來醉的更加厉害。
就郑涵所记得的孔文彪的混混本性,真是难得了。
这也许就是孔文彪做了国家公职人员的一点修为和觉悟了。
“谢谢你送我大哥回來。”
珍珍忽然对郑涵笑道。
郑涵赶紧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她:“这是他的包,这是车钥匙,你收好。”
孔文彪酒醉心里明,他回身一把拖住郑涵:“老同学,说什么你也得喝杯水才走,进來,进來,我们都多少年沒见了?亲啊,还是从小的同学亲……”
郑涵无奈,只好对孔文彪说道:“那行,你先坐下,别晃了,小心呕了酒。”
他打量了一下孔文彪的家,房子的面积倒是挺不错,房间看起來也不少几间,估计这家也有好几口居住。
珍珍和郑涵一起把孔文彪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就径直去里面房间,大概去找孔文彪吩咐的什么好茶叶去了。
郑涵想不打听的,实在是沒话可说,只得问道:“伯父伯母呢?”
孔文彪摇摇自己的脑袋:“你说我爹妈吧?”
郑涵想笑,这喝醉酒的人说话就是这么不上道。
“我爸一年到头在棋牌室,我妈就跟着后面看我爸打牌……感情好,嘿嘿……感情好……”
孔文彪酒醉到这样的程度似乎还记得尴尬,自我解嘲的嘿嘿道。
郑涵先是听的一愣,有些不明白孔文彪话里的意思,稍倾就听懂了,孔文彪是在调侃自己的父母。
珍珍端着两杯泡好的茶出來,把茶杯轻轻地放在郑涵和孔文彪面前的茶几上,微笑道:“我爸很久以前因为一次工伤,两条腿高位截瘫……进出都得用轮椅推着,我妈得一直跟着照顾他。”
郑涵张大嘴巴,珍珍说的非常的轻描淡写,但是郑涵却
觉得有些那啥,一种微微震惊的感觉吧。
想不到混混孔文彪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家庭?
很久以前?
怪不得孔文彪很久以前就在混,中学毕业就不在读书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沒有什么成绩,可能家庭条件也不能允许。
一个高位截瘫的父亲?
看來孔文彪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一起承担家庭责任了。
他可能也会经常给他父母惹麻烦,但是,总的來说,还是和自己家人一起承担着生活,并且看起來,他自己混的还不错。
从这一点來看,郑涵觉得自己不应该鄙视孔文彪了。
某种方面來说,孔文彪也算是一个成功的人。
然后,郑涵很迅速的想到一个问題:孔文彪家住在四楼,他说他爸爸一年到头出去打牌,这幢楼连个电梯都沒有,老两口是怎么上下进出的?
“伯父伯母也住在这四楼吧?”
郑涵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只得这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