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夹子夹出来一看,却是一张报纸,登载了齐成的危机。旁边还有几个电话号码,写着什么刘政委,崔行长的名字。他忽然坐倒在床上,锥心刺骨,恼羞成怒之外,更多的是难以忍受!最不能忍受她知道,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所以今天才表现的这么异常?她说她的车子送去保养了,可是明明停在车库里!是哀叹?是怜悯?是不忍,是愧疚,还是其他?可是他要这些干什么!为什么不干脆将他蒙在鼓里?失败所带来的挫折颓丧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恼怒之极。
报纸被他揉捏成纸屑,狠狠的丢在地下。中断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却是近的多了,所以那种痛苦越发清晰澄澈,像灯光倒映下镜子里的人,无一丝遗漏。背叛,嫉恨,卑微,隐忍,蛮横,强暴……,好的,坏的,丑陋的,不堪的,全部打回了原形,在里面打着旋来回上演,谁也瞒不了谁,谁也没有让谁好过。忽然有一丝隐隐的痛快,总有人陪着,不是他一个人,不是么?
赶紧摇头——真是变态!可是马上又掉下来,摔的灰头土脸,满身伤痕。他想起傍晚时的情景,那种疼痛又重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无所不在,像是体内本身就存在的一种生命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萧君就像镜子里的影像,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怎么都够不到,永远也进不去。就算撞的头破血流,到头来才发现,影像也随着阻碍的玻璃碎片一起消失了,只留下满室的狼籍和空洞。
他忽然摔破了床头边桌子上放着的玻璃杯。赵萧君听到声音赶紧进来,疑惑的看着他,慢慢问:“怎么了?”他猛地站起来,说了声:“没事!不注意带下来的。”立即走出去了。赵萧君拿了扫帚进来扫起碎玻璃。
第24卷 第186节:第三十五章 黯然销魂(4)
成微进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杯白开水,然后递给坐在床上的萧君。她一仰脖喝了,问:“要睡了吗?”成微紧紧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渐渐觉得不对劲,他仿佛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要说似的。不由的坐正身体,问:“怎么了?”成微手里把玩着空玻璃杯,手上的青筋却一根根冒了出来。声调却不仅不慢:“萧君,我们结婚也有七年了吧?”赵萧君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默默点头。
他转动着杯子,忽然又说:“你和陈乔其认识多久了?”赵萧君见他像平常聊天般的语气,也不好紧张兮兮的,尽量放松神情,想了想说:“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的,认识他那会儿,他才跟安安一般大。仔细算起来,大概有二十年了。”说完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二十年?竟然就有二十年了么?她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乔其的样子,小小的人儿,漂亮的眼睛,倔强的神情——可是一眨眼,就有二十年了吗?时间是怎么过去的?转眼间,她已经老了。那不是很分明的事吗——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了,怎么都去不掉。
成微没有说话,气氛有些低沉。过了好久他又说:“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学生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爱着他吗?”赵萧君没想到他突然间会问这个问题,惊恐的看着他,吓的简直说不出话来。成微却不肯放弃,径直盯着她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赵萧君蠕动嘴唇,仿佛要说什么,溜出来的声音到最后还是吞了回去——她没有回答。叫她怎么回答?这种情况,似乎说什么都是假的。不爱么?他不会相信;爱么?怎么可以这样说!就连不说话也是不妥当的,可是她毫无办法。她头昏沉沉的,眼皮又涩又重。
成微却是万念俱灰,再无幻想了——可不是幻想吗?存了这么多年的幻想!他想起她半躺在他车里喃喃呼唤陈乔其的画面,红着眼只觉得凄凉,沧海桑田,宇宙洪荒般没有尽头的凄凉!仿佛有一把犀利的剑交到他手上,命令他心狠手辣的斩断眼前的一切。他无力的挥一挥手,像是一种告别的仪式,苍凉而无奈,一切不再回来了!声音疲惫的像是从脚底慢悠悠的钻出来:“我再爱你,也抵不过你们二十年的时间!”赵萧君勉力抬起头看着他,眼角不由自主流下眼泪。整个人昏沉的更厉害,甚至说不出话来,眼皮重若千斤。
他伸出手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缓缓说:“知道一脚一脚踩过来的是什么吗——那是时间,过去了就再也流不回来。二十年!多么可怕!简直像一团死结,一场噩梦,纵然你能醒过来,世界上的事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不可能再有另外一个二十年了。既然这样,我要走了。”一段话像是用铁钉硬生生砸出来的,沉痛无比。赵萧君在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记得他说“既然这样,我要走了”,就此昏睡过去。
成微扶着她睡下来,捋开粘在面颊上的乱发,然后说:“我要去美国,从头开始,全力以赴,重新获得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齐成一定会重振声威的!”齐成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是他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他握紧拳头,像在对天发誓——或者根本就是对着她和他自己!他是麻省理工毕业的,那里有他许多的朋友。齐成的创业也是获得那里的支持。
赵萧君是完全听不到了,沉睡的时候这么的安静柔顺,似乎此刻完全属于他。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