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曾府,满目狼藉。散发着孜然烤香的乱瓦堆,更是七零八落。搬砖的、担瓦的、抬木的长工短工,把泥巴脚印、星子唾沫、黄痰骚尿踏一地。里外,闹得跟菜场似的。
曾府大兴土木之际,不远处一座奢华的小别院,亦添了几分生机。自从曾家的官轿莅临后,府邸内外立了不少侍卫。
客堂摆放的榆木罗汉床上,曾家和眯着老眼,一肘抵着坑几,一手翻来覆去地把弄着寿宴获赠的玉碗。
身后,俩位容姿具佳的侍女缓缓为他打着芭蕉扇;跟前俩位嫩青点的,则细细为他捏着足。
“停停停……捏豆腐吗?一边去!”没了楚甜甜,曾家和浑身不自在。
适逢下属惶惶而进,这位太公兰花指一抬,即面无表情道:“都退下!”
“是!”待侍女们应声离去,下属已躬身凑近:“太公,追查已有眉目!依血迹而判,贼人的据点很有可能在祝家!”
“他们人呢?”迎着主子的问话,下属眉心一紧,道:“我们前往搜查的时候,被朱雀军的人拦下了!”
听着话,曾家和即瞪了来人一眼:“斗满不是和庶子有交情吗?这需要本太公交待?”
“金将军以拜访的名头进去过,只是……”见下属面有难色,曾家和身子往前探了探:“后来呢?”
下属颤颤道:“一个时辰后,他被横着抬出来了……”
“混帐!”忽地反手一巴,将来人扇倒在地,待站直了身,曾家和搔首弄姿道:“因什么事被抬出来的?”
“大夫说,金将军被灌了两斤的祝家家酒……”爬起后,下属仍席地跪着,为免挨揍,他的身子仿佛压得更低。
眼皮急急跳了跳,曾家和正要发难,门外又来一人。
往前单膝一跪,这人即道:“禀太公,早朝时分,工部侍郎奏,祝家鸡寮物美价廉,谏言太虚殿换蛋!皇上已准!”
“竟让区区一工部侍郎蹦跶?工部尚书他人呢?”曾家和似望天打卦,老脸却越发阴沉,为稳大局,待深吸一口气,他还是耐着性子把话说完。
受问之际,来人便恭敬道:“据说是烧饼吃闹了肚子,没上早朝!”
缓缓在屋里踱了几步,眼珠子一转,曾家和已有所悟——玉碗贵重,却不比金碗牢靠!这,不明摆着是下战书吗?
“好你个庶子,竟存心砸本太公的饭碗?”玉碗于地哐啷一甩,曾家和愤愤道:“盯着祝家,有消息立即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