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厢里坐下，楚亦星那颗因为电梯里那莫名暧昧的气氛而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对面正在跟服务员点单的顾仟。

这三年，顾仟也变了。

三年前第一次在张秃子办公室见到的顾仟，穿着校服，少年气与沉稳并存，耀眼到照亮了整间平凡的办公室。

如今的他，依旧夺目，甚至比三年前的他更加让人移不开眼，却也让楚亦星莫名觉得有些陌生。顾仟眉宇间的少年气已完全消失，本就英挺的五官在这三年变得更为凌厉，大概也是因此，他身上那套原本做给外人看的温文谦逊荡然无存，此刻的顾仟就像是拿去剑鞘的玄剑，闪着寒光，深邃而锋利。

这三年，你到底在做什么？

点好单，顾仟看向楚亦星道，“你的口味应该没变吧，我点了一些...”

“顾仟，”楚亦星直视顾仟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我跟你来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听你说废话的。要不是你说你有话想对我说，我他妈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在这多耗。你想对我说的话应该是解释吧，就算不是，我也只想听你的解释，其他的我一句也不想听。”

顾仟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楚亦星坚定的眼神，眸子忽明忽暗，片刻后道，“好，我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说的，这三年我一直在澳洲，在澳洲上了大学。”

楚亦星怔住。

他不敢相信这三年漫长的时光就被顾仟这几句轻描淡概括完了。

顾仟看出楚亦星的不相信，于是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转盘上转到了楚亦星面前，“这是我的学生证。”

楚亦星拿起，卡片上清楚地用英文映着入学时间，就在顾仟不告而别的两个月后。

顾仟没有骗他，他不可能无聊到为了骗他，特地去做一张假的学生证。

“只是在澳洲，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楚亦星顿了一下，忍住鼻头的发酸，“为什么音信全无？”

为什么回来也不告诉我？

这句他问不出口，他没有勇气问，他怕问了得到一句自取其辱的答案。宋珩的出现，是不是就已经算答案了。

顾仟看着楚亦星已经泛红的眼睛，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暗暗握紧，力度大到整个骨节都在泛白。

最后他又缓缓伸展开，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水。

“因为是家里突然的安排，走的很急，一切准备的都很匆忙。我是想联系你的，但是我一落地，手机就被偷了，我没有办法登上微信。我这三年都在澳洲，所以也没有办法回国办手机卡，这才...”

楚亦星“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顾仟你...”楚亦星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委屈，愤怒，不可置信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刺激得他鼻头控制不住的发酸，顾仟刚刚要是再多说一句话，他的眼泪都很有可能会掉出来。

“顾仟你是不是把我当傻逼？你不想解释，觉得对我没有必要解释，你就直说，我没有逼问着你吧，是你今天来找我，拦着我不让我走，对我说你有话说的。可你他妈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什么，顾仟，我是比你小，比你阅历少，但我他妈不是傻逼，你刚刚那解释，我他妈说漏洞百出都在夸你吧！你是不是觉得...”楚亦星顿了顿，接下来想说的话让他觉得每一句都在撕他的心，“觉得耍我特别好玩，看我被你的谎话哄的团团转，特别有趣！你现在心里一定在笑吧，在笑我这个傻逼竟然还真跟你来了这，坐在这认真地听你说随便掰出来，甚至连脑子都懒得过的谎话！”

楚亦星觉得他的心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痛到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如果他要早知道他见到的是这样的顾仟，他宁愿顾仟没有回来，或者他宁愿他昨天没有去顾仟公寓，不知道顾仟其实一直就在那间公寓里，他宁愿一直在黑暗中遥遥无期地等，那样的等待也比此刻来得好过。

“顾仟你真是...”楚亦星双眼通红，颤声道，“你他妈真是连混蛋都不如！”

楚亦星说完转身就走，顾仟立刻站起身，追了上去，拉住楚亦星的胳膊，“亦星，你别走！别走....我没有想耍你，我....”顾仟垂眸思索着该怎样说，楚亦星那委屈和愤怒的神情，通红的眼眶和离去的背影都让他慌乱，慌乱到一时之间想不出该说的话。

楚亦星看着面露为难的顾仟，只觉得心寒。

他冷笑了声，“你什么？你现在想现编一个理由说你没有耍我，还是说你想出什么，可以更好的圆你刚刚蹩脚的谎话。顾仟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我他妈一个字都不想听，放手！”

楚亦星抽手要走，顾仟依旧不愿放手，楚亦星想也没想，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直接对着顾仟的脸打去。

那一拳力气极大，顾仟的嘴角顿时出了血。

顾仟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楚亦星。

楚亦星一眼没看，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顾仟为什么不解释了，他也知道顾仟为什么回来一个多月也不跟他联系了。

根本没有什么不告而别，也根本没有什么杳无音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顾仟觉得没必要，没必要告诉他，没必要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