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星坐在教室座位上屁股挪也没挪，皱着眉头，伸手一挥，把那包餐巾纸打偏开了。

餐巾纸被打落在了离他不远的过道上。

“你怎么不接啊？”李荃走过去，捡起那包餐巾纸，上面还湿淋淋的，沾着他从厕所出来洗完手的水。

以往楚亦星都会配合地一把接住，然后再扔回给他，虽然幼稚，但是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今天楚亦星这是怎么了，早上的时候就感觉他不太高兴，大课间了就坐在这，眉头皱着，像是思考人生一样。他们都是群没成年的高中生，哪有那么多事要思考啊。

李荃走到楚亦星前面的座位，坐了下来，“怎么了，阿星，情绪不佳啊，有事跟兄弟聊两句啊。”

“滚滚滚，看你就烦。”楚亦星往后一仰，靠在座椅背上，指着李荃，没好气道。

要不是李荃这傻逼提的什么两面派，他能遇到昨天那些傻逼事吗。光是傻逼事也就算，最让他烦的是，他昨晚想了一宿，愈发觉得顾仟远不是他能比过的，就说昨晚在他身上看到的那种特殊而极度吸引人的气质，绝对不是随着年龄增长可以得到的，更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

这可太他妈烦了。

“诶呦，我们星仔这是怎么啦，这小眉头皱的，快快快，来爸爸怀里，让爸爸给你点父爱的关怀。”一只大手从楚亦星脑后伸来，按着他的脸就往怀里塞，楚亦星被按得连人带椅子一起往后倒。

“你他妈上完厕所洗手没，就往我脸上摸！”楚亦星一把把那咸猪手从自己脸上拽了下来，抬头瞪着后来的俞子昂。

俞子昂微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忘了。”

“你他妈的！”楚亦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打俞子昂，吓得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连声大喊，“尿是无菌的！这可是生物老师讲的！”

“尿，是无菌的，可你那儿可不是无菌的，你尿的时候手没摸那儿？”坐在座位上看热闹的李荃，幽幽来了一句。

“李荃就你屁话多！”俞子昂扑过去，掐住李荃的脖子。

三人顿时闹作一团，谁也没注意后面有人，吵闹的教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紧接而来的就是俞子昂的一声惨叫。

现在是大课间休息，同学们都会趁这时间跑去食堂买点吃的。不少人喜欢带回教室吃，三个人刚刚打闹也没注意，不知谁猛推了一下俞子昂，他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女生，那女生一个不稳，手上那杯咖喱鱼丸全泼在了俞子昂背上。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咖喱那强势的味道，让人瞬间有种自己站在印度街头的感觉。

俞子昂灰色的校服上满是咖喱的黄色汤汁，还冒着热气。

“诶呦我的妈！烫死我了！”俞子昂叫了起来。

李荃和楚亦星面面相觑。两人都正犹豫是先推卸责任给对方，还是先逃离现场，李荃快了一步，大步走到女生面前，“我再去给你买一杯。”无视掉了女生挥手说不用，直接冲出了教室。

两个人就剩下了一个，俞子昂立刻冲楚亦星扑了过去，气全往他身上撒，“刚刚是你推的我吧！我他妈要掐死你！我这一整天都要跟阿三一个味了！”

“洗，洗洗呗，” 楚亦星拉过俞子昂，往厕所走，“走，我带你去厕所洗洗。”

“你把爹当傻子？这味光用水能洗掉？再说这么大一滩，洗完我这整个背后不全湿了，现在是秋天，你想冻死我呀！” 就算在背上看不见，俞子昂也能凭背后传来的热度，感觉出是很大一滩，而且他能感觉到汤汁还在不断在他衣服上蔓延。

“那你想怎么着啊，不洗，就这么晾着？”楚亦星没忍住，一脸嫌弃。

俞子昂想了想，“你不是来的时候带了件衣服吗，借哥们换一下呗。”

他记得今早楚亦星进班里时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衣服，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以防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穿短袖冷。当时他和李荃还笑他娘们唧唧的，这个天就怕冷了。

“不行。”楚亦星立刻拒绝了。那衣服是顾仟的，昨晚洗干净烘干后，他准备今天放学就给顾仟送去。送完这衣服，两人也就再无瓜葛，这段作孽的尾随也就可以正式结束了，省得老在他心里垂着这么个事。

“你还是不是兄弟！你就忍心哥们这么一整天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咖喱，走哪被人嫌弃哪？”俞子昂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哥们现在的味道，比他妈印度小贩身上味道还带劲！”

楚亦星皱着眉头。俞子昂这扑在他身上，眨着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那样儿，让他有些受不了，而且这咖喱味确实有点重，俞子昂要是真穿这衣服走一天，估计这层都是他那味儿。

犹豫了片刻，楚亦星还是心软了，“行吧，行吧。不过你明天就得洗干净，送到我家来。”

“明天？明天周六，我星期一给你不一样嘛，晚两天又不会少块布。”俞子昂见楚亦星松了口，嘴又开始吧起来。

“就明天，不然我就不借了。”这破事，他一天都不想多耽误。

“好吧。”俞子昂看楚亦星态度这么坚决，不像是开玩笑，只好妥协，“把衣服给我吧。”

中午午休的时候，楚亦星他们三个还有班里其他两个男生，五个人老规矩，不睡觉，偷溜去操场的篮球场打球。虽然学校说过不许学生午休时打球，但有时年轻男老师也会趁中午休息去打一场，所以对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看到了最多说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