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概是因为秦妙对元琛太过熟悉的缘故,她不必亲眼看到来人,就已经辨认出元琛的身份。
轻轻揉了揉小娃柔软的胎发,只听吱嘎一声,寝殿的雕花木门被人给推了开。
现下正值严冬,但元琛的身子骨却极为精壮,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亵衣,甚至还因为有些水汽,紧紧贴在皮肉上,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瑟瑟的寒风一般,昂首阔步的走到秦妙面前。
小卓安藏在秦妙身后,又用锦被蒙住头。
寝殿之中只在角落里燃着几盏灯,其余的全都熄灭了,所以殿中的光线有些昏暗。
男人的眉眼舒展,看着秦妙,鹰眸中散出一丝火光。
元琛并没有发现小卓安。
秦妙强挤出一丝笑意,问:“陛下今夜要歇在关雎宫中?”
她这是明知故问,毕竟元琛现在只穿着一件儿亵衣,她总不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面前的帝王给赶回养心殿之中。
男人紧紧抿着薄唇,直接坐在床边上,蹬了鞋,翻身躺在秦妙身边。
小卓安表面上看着老实,但实际上却十分顽皮,此刻他偷偷将被子掀开一角,伸出小手,轻轻戳了戳秦妙的脚。
秦妙的坐姿更僵硬了。
即使灯光昏暗,但元琛的感觉却远比常人敏锐,他发现秦妙的不妥之处,微微皱起了眉,问。
“怎么了?”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秦妙不知怎的,就想起今天下午在养心殿之中发生的那一场情事。
轻咳一声,秦妙面颊微微泛红,还没等说什么呢。就感到一双手臂不老实的攀上了她的腰。
此刻小卓安仍没停下他的动作,一不小心竟然戳到了元琛坚硬结实的手臂上。
“谁!”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将锦被给掀开,到了现在,小卓安无处可躲了,整个人就跟只乌龟似的,趴在床榻上,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元琛,忙又低下头去。
秦妙发现男人的脸色更臭了,依偎在元琛怀里,轻轻道:
“今夜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睡好不好?”
听到‘一家三口’这四个字,元琛眉眼舒展了几分,原本将要奔涌而出的怒火,霎时间烟消云散。
“罢了,今夜就容他一回,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元琛狠狠的瞪了小卓安一眼,后者感觉到有些危险,把脑袋埋在秦妙身后。
因为愧疚,秦妙对小卓安宝贝的紧,赶忙将这孩子搂在怀中,轻声哄着。
见状,元琛恨得磨牙,道:“慈母多败儿!”
躲在秦妙怀里的娃儿听了这话。抬眼对上他父亲的黑眸,突然露齿一笑。
这小兔崽子!
元琛蹭的一股火冒出来,高高扬手,作势预打。
“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妙喝了一声,凤眸圆瞪,神色中透出几分不满。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全天下元琛谁都不怕,偏偏拿面前的女子没有半点法子,他暗自叹息一声,悻悻的收回手。
掌风一掀,远处墙角的灯火也被吹熄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秦妙将小卓安放在她与元琛之间,低低道:
“睡吧。”
这还是小卓安自记事之日起,第一次与父母一同入眠,感觉着实新鲜的很,他先是拉住秦妙的手,又往元琛怀里钻,上蹿下跳的,就跟只小猴子似的,也不知道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你到底睡是不睡?”元琛气的磨牙。
虽然小卓安是他的儿子,但父子两个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见了面,就跟仇人似的,总是不能好好相处着。
被元琛叱责一声,小卓安老实了,钻进秦妙怀里,乖乖的睡了。
一夜好眠,等到了第二日,对于秦妙而言,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太后回宫了。
太后进宫的时辰比秦妙料想的要早些,她竟然没等元琛出宫亲迎,便直接回到了禁宫之中。
彼时元琛还在上朝,慈宁宫就迎来了她的新主子。
金银站在秦妙身边,一边剥着柑子,一边道:
“听说太后娘娘是带着一个女子一同回来的,不过那女子一直戴着面纱,奴婢也未曾看见她真容。”
秦妙微微挑眉,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跟在太后身边的女子,定是齐君筱无疑,毕竟以太后对齐君筱的宠爱,比亲生女儿都要强出许多,又哪里能舍得与她分开呢?
“哎,听说之前就是因为齐君筱给陛下下了忘川,才会使得陛下失去记忆的。”
金银点头,小脸上露出几分疑惑,问:
“陛下已经知道是齐君筱下的毒了,为什么她还有胆子回宫?难道不怕被陛下直接打杀了吗?”
秦妙冷笑,说:“齐君筱又不是个傻子,她可是有太后做靠山呢!元琛即便是大业朝的帝王,
也越不开这个孝字,所以无论如何,元琛也不会在明面上与太后起冲突。”
特别是身为帝王,元琛的一举一动都有文武百官盯着,若是做的太过了,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必秦妙担心,她接过剥开的柑子,剥开一般,放在嘴里,顿时酸甜的汁水弥漫在口腔之中,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等到了下午,按着平时的时辰,元琛已经下朝了。
但他今日却不似往常一般,来到关雎宫,而是直接去到了慈宁宫内。
穿着黑底红纹常服的帝王缓缓走入到慈宁宫主殿中,他脚步十分稳健,每走一步,都带着摄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