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革命的行为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有时候蒋梦麟觉得他想要讨好自己,有时候却又感觉到事情不那么简单,至少他心里清楚,吴革命表面上和他虚与委蛇,心底里想些什么东西还是不太好猜测的。吴革命毕竟是风雨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物,虽然长得尖嘴猴腮,可做惯了慈眉善目的模样,平时脸上的表情轻易都不会有变动,活脱脱的老狐狸一个,蒋梦麟和他交锋,也算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下。
蒋梦麟这人也奇怪,他重活一遍,怎么样也不想要拘着自己,讨厌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分分明明的,一点也不掺杂,他对吴革命,打从心底里厌恶。蒋梦麟其实信佛,他觉得自己这一世罪孽深重,所以在工作之余总是寻找各种各样的渠道捐助别人积攒功德,他本来偏好素淡的东西,虽然也爱吃肉,但从来不像吴革命那样,为了口腹之欲将其他的动物蹂躏虐待致死,就为了那新奇却不一定多美妙的味道。蒋梦麟觉得这是一种病,人太黑暗了,就会有这种凌虐欲,动物们是最纯真的,所以他们就要把最可怕的刑罚加诸在这些纯真的东西上,看到它们翻滚嘶叫痛苦难当,心里就会惬意舒爽。这真是病!
蒋梦麟长的小,就是最好的挡箭牌,他也并没有说明自己是寰球的负责人,之前牵线拉桥的秋白桦进去了,吴革命自然就把他当做了新一任的分公司负责人,他和蒋梦麟才接触没几次,心中没底,也看出来蒋梦麟绝对不止脸上看上去那么点儿道行,所以现在两个人的交情只限于出来应酬玩乐,换句话说,吴革命目前还没找到对付蒋梦麟的好办法。
另一边,包厢内火锅蒸汽腾腾热火朝天,吴革命身边的小姑娘白着脸从火锅里把猴脑捞起来,沾了酱料盛在吴革命碗里,她只是会所分给吴革命的贴身管家,陪吃陪睡陪桑拿,原本是不应该干这个的,吴革命却偏偏要把她一块儿拉来伺候吃放。会所里真正遵循顾客就是上帝,她要是拒绝,基本上饭碗就要被砸了,刚刚看了一幕不亚于人间炼狱的酷刑,小姑娘心脏这会儿都还揪着。
猴子的尸体被带下去炖汤了,吴革命也不是第一次吃这个,早已经习以为常。与他一桌坐着吃饭的都是平时走得近的人,有g省省会g市的市委书记,他老婆张淑华的两个堂弟,还有单位里的一个主任,吴革命自己的司机,以及几个主要任务就是买单的私企老板。
他低头吃了一口,微皱起眉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厨子:“这味道和之前不一样。”
站在门口的是这间会所的主厨,听到他的问话,哈哈笑了起来:“吴先生果然有一根刁舌头,这都吃的出来?这猴子我们是特意饲养起来专供给您的,平时都有饲养人物,一天要让它上蹿下跳不能歇下来,并且只喂水果,饮用的水换成了羊奶,营养丰富,这样才能保证它肉质肥美,这滋味在外面可吃不到,您刚刚听了它的叫声,是不是中气比起普通的猴子还要足?”
吴革命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心里也立刻觉得妥帖。这个会所是他的常驻地了,在g省驻足,他也给了不少方便,所以他们对吴革命一向照顾周到得很,这叫吴革命才真的感受到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快感,瞧,这不是人人都要对他卑躬屈膝么?马屁又如何?拍的他通体舒畅!就是好马屁!
吴革命笑了起来:“你们真是太客气,不至于那么小心的,我也只是问问,你们手艺我还不清楚么?这猴子喂地可真够肥。”
他小舅子连忙说:“原来姐夫天天都吃这么好的东西!我在外头可从来找不到那么肥厚的,怪不得姐夫一眼看去意气风发满面红光,比我们看起来都要年轻。您可不知道,前一段时间总有人和我打听,问我您是否结了婚,叫我给她们保媒,我一边怕姐姐揍我,一边又觉得太伤自尊,补了好久,可还是没您看着好。”
吴革命撂下筷子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皱纹挤在一起全是高兴。
他这小舅子比他小了快十岁,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不高兴?追求青春从来不止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们也要各想绝招,吴革命为了年轻,从来都不手软,每天滋阴补阳地睡女人,又到处找女人的乳汁擦脸饮用,平时更是各种生猛野味不断,不就是为了看起来年轻吗?
那厨子也在门外笑起来,神秘兮兮地说:“说起这个,我倒是想了起来,我们老板很早之前吩咐下来给吴先生找滋补圣品,今天早上已经送过来了,那可是难找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