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衡毅对朋友倒是真的很好,一听说苏夏要去荷兰,就立刻帮忙找来大量资料,甚至还让自己在荷兰的朋友加了苏夏的sn,把那边的生活习惯气候环境还有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列出来,做个表格发给苏夏。
“不用这麽积极吧,”苏夏咂舌,他简直要分不清到底自己和衡毅谁才是当事人,“还有一年半呢。”
衡毅震惊地捂住嘴:“早什麽呀,你看看我,大一下期刚决定要去法国学服装设计,大二就开始做准备了。提早准备总是有好处的,免得到时候被意外事故杀个措手不及嘛。”
沈梧将下巴搁在桌子上,歪著头看这俩人交流,莫名地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他希望自己也能像衡毅那样,为苏夏提供一些帮助。可是他没有荷兰的朋友,最多只能在网上找一些所有人都能找到的东西,哪里比得上衡毅搞到的第一手材料呢?
他沈默地看著苏夏的侧脸,头一次觉得这麽不自信,为自己的没用感到自卑和沮丧。苏夏一扭头就看到他神情哀怨地望著自己,笑著摸摸他的後脑勺:“你怎麽了?”
沈梧一声不吭地摇摇头,把脸埋进臂弯。他知道自己的心结是什麽,但又没有解决的办法。除非苏夏再不和衡毅来往,除非苏夏和以前一样只看著自己,除非苏夏不再隔三差五地出去玩通宵,除非苏夏不去荷兰。可是,这怎麽可能呢。
在情绪持续低迷後的某一天,沈梧推开宿舍门时终於没有再看到衡毅细声细气地跟苏夏讨论留学事宜的画面,预备好的灰暗心情没派上用场,一下子矫枉过正成神采飞扬。苏夏好笑地看著他的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招招手:“过来,最近你都没怎麽理我。”
沈梧搬著小绿凳到他跟前坐下,眼巴巴地抬头望著他:“你雅思准备得怎麽样了?要不要我陪你练口语?”
“下学期才考试呢,不著急。”苏夏弯下腰,双手搭在他肩上,松松垮垮地环住对方的脖颈,转了话题:“我怎麽觉得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呢?”
沈梧撅著嘴没吭声,把“你忙著和衡毅鬼混”这句话扼杀在喉咙里。苏夏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歪过头在他脖子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沈梧条件反射地往後缩,却猛地想起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麽亲密过了,生怕自己的过激反应会连累到将来的福利,便立刻不再乱动,甚至还往前挪了挪。
苏夏又低笑出声,松开搂著对方的手,转身对著电脑继续写自我介绍。沈梧仰著头帮他检查已经写好的部分,偶尔指出某个小小的语法错误,或者把句式改得更加漂亮一些。
“不愧是六级考了95的人啊,”苏夏啧啧赞叹,“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不管怎麽说,这也算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帮了一点点小忙吧。沈梧觉得很欣慰,现在再去和衡毅比,虽然并没有做什麽实质性的工作,可也总算不至於无所作为得太过分。他揉了揉因为仰太久而酸痛不已的脖子,正要起身就看见书架上贴著的便条:“小苏苏:我回老家去啦,长假回来咱俩再一起high!”落款是再刺眼不过的“衡毅”。
沈梧瞬间就蔫儿下去了,心里结了无数个疙瘩。如果换成是袁林翰或者施尧写出这个便条,他才不会有任何想法。可是衡毅是gay,沈梧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那个,是衡毅写的?”
“什麽?”苏夏顺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是啊,这人真是麻烦。”
他的语气太温柔了,沈梧一时间有些懵,呆呆地看著对方把便条揭下来丢到抽屉里,胃里酸得要命。
“你……”他把小绿凳搬得离苏夏远了些,纠结地选出一个自认为很适合旁敲侧击的前缀词,“你家衡毅,今天刚回去?”
苏夏注意力还放在自我介绍上,听到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不解地回头看他:“是……他什麽时候成我家的了?”
沈梧不说话了,有些尴尬地避开对方的视线。苏夏抿抿嘴,看上去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愿。沈梧暗暗懊恼自己太唐突,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逃离这个气氛:“我去图书馆了。”
苏夏不冷不热地嗯一声,没有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