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林雪娴趁宿舍的其他学员去水房盥洗时,对蒋莹道:“杨民周末让去他家玩,你去不去?”
蒋莹想了想,道:“周末我还想补补觉呢,他让去他家干嘛呀?”
“去给他造势——他约了话剧团的梁欣怡,估计担心两人一对一时比较尴尬吧。”林雪娴道。
“那你去就行了,我这人笨嘴笨舌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主要是……那天还会有杨民的两个发小在——你就当陪着我呗,给我壮壮胆!再说了,这天气你在宿舍呆着多热呀……”
蒋莹噗嗤一笑,道:“你还用壮什么胆,他的朋友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
“你就当是陪我,好不好?我挺想去的。”林雪娴一脸认真地道。
“那好吧,”蒋莹看她真心想去,答允了下来:“不过若是玩的不开心,咱们就早点回来。”
“没问题。”
林雪娴叫上蒋莹一起,心里多多少少有为自己打气的用意,见到顾冉东时可以少紧张一些。
这个晚上对她来说,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林雪娴极力去回想前世与顾冉东是如何相识的,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不要说她现在回想不起来,就是在前世时,她也不记得和顾冉东具体是怎么认识的,似乎两人很久之前就曾打过照面,或者也讲过话,但是她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从未在意过,直到有一天戴玉青向她道破了他的身份,她才开始认真去审视他。
在此之前,她仅仅把顾冉东当成一名普通的机关干事,就像这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一样,并没有留下很深的印象。戴玉青后来告诉她,他是军区后勤部长顾锐和卫生院叶副院长的儿子,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在部队担任着重要职务,直到那时,她方开始去注意他。
顾冉东曾有几次对她说,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觉得他曾在哪里见到过她。她抿笑不语,并不去回应这个话题,怕不小心会暴露了自己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正视过他的真相。
沈誉白天在文工团里逗留了一小会儿,夜里便做了一个令他不太高兴的梦。他梦见他的马被一个穿灰色练功服的舞蹈演员牵走,他去阻拦,可是那女子凌空一跃便跳上了马背,朝他得意一笑,踏尘而去。
他着急起来,在后面追着大喊:“枣花,你给我回来!”
枣花是他为他的马起的名字,可惜枣花突然变得对他不理不睬,只对那个女子俯首帖耳。一人一马越驰越远,他急得一头大汗,心中既愤懑又伤心,这时一个激灵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房间的床上,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再无一点睡意,伸手扭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怔忡着坐了起来。从枕头下面摸出几张照片,他就着台灯的光芒出神地凝视着它们。其中两张照片是他和枣花的合影,一人一马站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还有一张是他们连队的合影,战士们全部骑在马上握着军刀,整齐地列成队伍,烈日下刀光熠熠,威风凛凛。
他是如此的怀念着他的连队,他的战马。
骑兵营改编、人马分别之时,他落泪了,他的马也流泪了。他抱着马默默地流泪,马仿佛也知道他们要分别了,不停地蹭着他的脖子,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
想起这些沈誉的心里就一阵阵酸涩,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白天在排练厅看到的那个排头的女舞蹈演员的印象过于深刻,梦里便梦到了她潇洒地骑走了他心爱的枣花。
她骑在马背的样子和她白天跳舞时一样,姿势英姿飒爽,脸上带着那种陶醉其中的笑容,看起来愉悦、恣意而又幸福。
这种表情再一次地刺痛了沈誉的神经,虽然她长得很美,但在他的眼中,她几乎是面目可憎的。
离周日的见面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林雪娴只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分分钟钟都是煎熬;有时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自己分明还没有准备好去见到他。
她在无人的时候偷偷照了照镜子,镜中的人眉是眉,眼是眼,就像一副精心描绘而成的工笔画,一笑一颦都是明艳动人的。
这样的自己,顾冉东会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