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身旁有一个倾心相许的爱人。她的脑中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当一切了却,她或许不再留恋那个美仑美奂的宫廷。
英帝将回宫的日期一拖再拖,终于不得不动身回京。朝堂上还有那么多的政事要处理,他终究不能永远舍弃一切。
英帝回京的队伍渐去渐远,杜沅沅脸上一直挂着的让英帝安心的淡然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语的酸楚和怅然。她心中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只怕是从未有过的艰险。她和她的孩子,必须要打点起全副的心神,去应对无法预知的危险和挑战。
“娘娘!娘娘!”杜沅沅转过头,看着在一旁呼唤的兰兮,淡淡地笑了,刚刚她走神了。现在,她们正走在千液池上的九曲长桥中。兰兮夸张地叹气,“娘娘已经是有八个月身孕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在意。奴婢可是操碎了心了。”
杜沅沅依旧笑着,没有答话。却低头望向浮着一层淡淡烟纱的澄碧水面,那里面的人影轻盈飘忽,面容都被隐在烟雾后面,显得飘渺而又神秘,就如同人心底最不可言说的那个绮丽的梦境。
身旁的兰兮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杜沅沅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抬眼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石青色锦袍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站在长桥转角的小亭中。那人身材颀长,背着双手,微微仰着头,似是在看着远处叠翠的青山,浑身散发着寂寥出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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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见到款款而来的杜沅沅,似乎并不意外,微微一躬身,便要行礼。杜沅沅摆了摆手,“本宫早就说过,这里不是宫内,可以不必守那些繁琐的俗礼,自在些就好。”那人晒然一笑,直起身来,双目朗若星辰,眉宇间一派潇洒随意。山间的阳光将千液池的碧波映到他的脸上,光线明灭间,他的眼神忽而热切,忽而矜持,但却充满了说不出的魅力,这人赫然是禁宫太医院的太医--沈毓。
杜沅沅走到沈毓身旁,向远山望去,忽然道:“日光隐隐见苍海,山色青青耸碧空。如此的美景,你似乎全未看在眼内,莫非是有心事?”沈毓微微一征,面上露出讶异,大概是未想到自己竟被杜沅沅一眼看破。他垂下眼帘,似乎在注视着桥下的一池碧水,唇边忽然泛起奇怪的笑意,悠悠道:“娘娘可知沈毓在想什么?”
沈毓的问话,让杜沅沅不由一愣,看着眼前这个飘然出尘的男子,心中充满了迷惑,这个沈毓,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沈毓给她留下的最初印象,只是个年轻羞涩,谨慎知礼的宫中太医。但随着接触的增多,她从这个貌似矜持的太医身上,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沉稳、睿智,还有神秘。起初,她只是想将沈毓收为己用,但是,她发现,根本用不着她的收买,沈毓自始至终都在不计任何私利地帮助她。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也曾暗地里派人调查。但沈毓的来历清白而简单。泾阳人氏,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师从当地一位懂医术的老人。成年后,上京闯荡,参加三年前太医入宫大考,从而成为宫中太医。但是,就因为如此,才让她愈发怀疑。
在当时的大齐,能够入宫成为太医主要有两个途径,一是出身于太医世家。这样的人多半由在宫中担任太医的家人举荐。一般情况下,都能顺利入宫。而另一个则是要通过每两年一期的太医大考,通过此途径入宫的太医,可以不论出身贫贱,只要医术精湛即可。而沈毓既然是通过太医测试,那医术自然也是出类拔萃。但此时沈毓却仅是个五品医正,夹杂在太医院一群碌碌无为的太医当中,若非是他志不在此,便是别有用意。
此次,她到别苑休养,因身怀有孕,太医院自然派了数名随侍太医,沈毓因一向参与贵妃娘娘的例诊,故也在随驾之列。而既是随行太医,自然要三不五时的到她跟前请平安脉,二人的接触突然多了起来。也许是千液苑远离禁宫大内,没有了森严宫规;也许是别苑地处山间,褪尽了尘世喧嚣,她惊奇地发现,沈毓的言行举止益发显得倜傥不群,如同一颗蒙尘的珍珠,逐渐散发出动人的光彩。也因此,让沈毓显得更加神秘。她心中明白,沈毓的来历定然是极不简单的。
但不管沈毓的来历如何,有什么用意,却以他一贯的忠心和热忱,始终站在她的身侧。久而久之,尽管她并不了解沈毓,但是,他们之间却建立起一种奇异的信任。而对于沈毓的过往,她便再也没有追查,也许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就象她自己,来自未来的一抹寄魂,假如说出来,是任谁都会无法置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