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沅沅退后一步,摇头晃脑的说,“我刚刚一看到它,就想起你的眼睛,这只环佩真的很配你。正好,大的给你,小的归我。不管如何,你只要见了环佩,就如同见了我一样。”说完,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另一个摊子去了。听完这番似真似假的话,杜子珏一时心情激荡,立在当地久久未动。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一丝欣喜,似乎还有一丝挣扎。
时近正午。杜子珏见杜沅沅已有些疲累,便携着杜沅沅的手,进了街边的迎香酒楼。杜沅沅好奇地四处打量。只见酒楼店堂甚是宽广,分上下两层,中间有一木台,一名留着三绺长须的说书先生手拿一把描金折扇,正说得好不尽兴。这迎香酒楼乃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又逢午时,此刻楼中早已是座无虚席。店小二殷勤将二人让到二楼靠边角的一张桌子,歉意地道:“请公子见谅,店中已无空位。”杜子珏口道:“不妨,酒菜快些上来就好。”
杜沅沅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细细地听着说书先生的口若悬河,说得似乎是当朝的英帝。杜沅沅不由得又凝了凝神。“要说当今的圣上,那是紫微星转世。文韬武略、风华盖世。圣上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十岁登基。小小孩童,便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十三岁,亲自带兵平乱,一下就弱了蛮夷人的气势……”说书人“哐”的一声,拍了个惊堂木,酒楼内响起一片轰然叫好声。杜沅沅听的津津有味,这位英帝还真称得上是个人中之龙呢!
杜子珏并没有听书,偶尔宠溺地看了看杜沅沅,间或低头喝茶。他突然感觉到似乎有目光一直注视着这里。抬起头,发现在同一楼层的另一边,一名紫衣男子独坐一桌,正自斟自饮。旁边站着个冷面侍卫。那紫衣男子不时望向这边,看着的似乎就是沉浸在说书里的杜沅沅,眼神柔情似水。看到紫衣男子的面容,杜子珏浑身一震,立时便要上前。那冷面侍卫微微摇了摇头。杜子珏只得按奈不动,心中却上下翻腾。任傻子也看得懂,那紫衣男子的眼光分明是思慕之情。看着依旧一无所觉的杜沅沅,杜子珏在心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杜沅沅终于意识到了紫衣男子的目光,便抬眼寻去。待见到紫衣男子俊美的面容与不俗的气度后,面上微微露出激赏的神色。却冷不防与紫衣男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直至看到紫衣男子目中玩味的笑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忍不住羞红了脸。紫衣男子见此情景,面上绽出愉悦的笑意。这抹笑容让他的眼睛越发深邃,整个脸似乎沐浴在一种异样的光辉里。杜沅沅看得又是一征。
“你认得他?”一旁的杜子珏压低声音问道,杜沅沅摇摇头,“我以为是你的故交。”杜子珏拉了拉她的手,“那我们回去吧。”杜沅沅点点头,站起身来,却不敢回头,急急地走下楼去。依稀觉得背后,那紫衣男子的眼光依然肆无忌惮地射了过来,胶着在她的身上,流连不去。
“沅沅,大哥要保护好你。”回去的路上,杜子珏一脸凝重的说道,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杜沅沅却并没有听到,她的心有些恍惚,为着那紫衣男子眼中那抹奇异的神色,他似乎是认识她的。
杜子珏缓缓地跺着步。再向前一点,就是南玉馆的院门了,这条路,他时不时的总要走上一回。究竟从何时起,他亲近起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妹了呢?杜子珏不由得停住了脚。
杜子珏记得,父亲杜庭儒并不宠爱杨夫人,连带着对其所生的女儿杜沅沅也不十分疼爱。因此,杜沅沅的性子孤寂冷漠,人又生得娇弱,与家中诸人都不甚亲近。似乎是从落水之后,杜沅沅的性子一下子变了个样儿。变得活泼、开朗、独立、坚强。那天,他到南玉馆无意之间听到的曲子现在还在耳边回荡。尽管人还是那个人,但有些东西却是不同了。就因为这些个不同,杜子珏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个妹妹,似乎,又不仅仅是喜欢。
一时脑中乱如蚕丝,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那只母环佩。思绪又远远的飘开去。杜沅沅对自己的依恋似乎也是从落水之后开始的,昏睡中紧抓他的手不放,在莹玉堂门前的真情流露。她似乎也是极相信极信赖他这个大哥的。尤其是二人各持一只的这对子母环佩,“不离不弃”,这令他涌起多么深的感动。但是,在看到那个紫衣男子的注目后,他突然意识到,他与沅沅就要分开了。尽管一切还未显露端倪,但是,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杜子珏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并不只把沅沅当做妹妹那么简单了,在对妹妹的喜欢里,还包含了疼惜、宠溺、不舍,甚至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字。杜沅沅的娇丽笑容似乎就在他眼前,他抚着自己的心口,似乎要确定什么,又似乎害怕这样的确定。
仰头望天,白云悠然来去,飘渺如梦。他紧闭了下眼,心中是破茧的痛楚和甜蜜的渴望。暗自祝祷,如果这是个甜梦,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如果这是个宿命,就让他一个人来承受所有吧。
想到这,杜子珏猛然站住了,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南玉馆,紧紧握了握环佩,转身又走了回去。
身份成迷
杜沅沅套上那件竹青色的长衫,又乔装
成男子的样子,偷偷溜出了府门。这几日,杜子珏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见不到人影。杜沅沅实在忍不住,终于下定了决心,大着胆子,独自一人上了街。
依旧是人头攒动的街市,此起彼伏的叫卖之声,不时映入眼帘的时新玩意。杜沅沅兴致盎然地走走看看,不久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迷失了方向。这才知道,以往跟在杜子珏身旁,一心只顾着四处玩赏,一切全赖他打点。如今虽是自己出门,竟也积习难改,连来时的路都忘却了。
眼看日头过午,杜沅沅还在街上转悠。前后左右走了几个来回,目光所及的街市样貌均十分相似,再这样找下去,杜沅沅相信,自己一定会力竭而死。她走到一间颇为雅致的茶楼之下,看着那紫红门楣上斗大的四个字“清心茶楼”,忽然感到饥渴难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幸好还有几两散碎银子,这还是上次上街时,杜子珏细心地系在她腰上的,说是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但因为一直跟在杜子珏身边,没有机会使用,此时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