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的让侍女伺候着坐进车厢。
刚刚安置赵宋氏没几日的院子登时就空了,秦子楚一言不发的站在这名试图逃脱的男仆面前。
男仆不说话,自己也不出声。
两相沉默许久,男仆终于发出一声长叹,认命的爬起身,拍去旧衣上占满的尘土,他明明仍旧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衣烂衫,可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当男仆站起身时,通身的气度,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被人误认为他是个不得意的奴仆了。
中年男人冲秦子楚淡淡一笑,拱手作揖:“在下彰黎,原是秦国武安君麾下一名小将的谋士。哎,百无一用是书生啊。长平之战的时候,在下与大军走失,被赵国士兵抓住,后来谎称在魏国因为家有良田不愿卖掉而得罪了一位大夫,才在赵国战后加紧搜查时候侥幸活命。”
秦子楚平静的看着彰黎,温和道:“先生若是想要随异人走,完全不必闹出这般动静,是否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彰黎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向前急走两步,“嘭”的一声跪在秦子楚面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请公子尽快回国。”
这话没前没后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子楚当然想要尽快回国,可回国这件事情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办成的,从赵国归秦,路途遥远,还要躲过宅院之中和看守邯郸城门的士兵们搜索,绝不是一件易事。
他看着彰黎问道:“先生何出此言?有话不妨直说。”
彰黎再次磕了三个响头:“长平一战过后,赵国四十万将士被武安君下令屠戮殆尽,全国上下无不恨武安君入骨。在下因为识得几个字,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化名躲入平原君府上做门客。因此得知,当年险些被冲破邯郸大门时,平原君向门客询问有何人可退秦,门客虽多却无人敢应答。恰巧此时,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苏代在平原君府上做客,表明自己可以退秦。在下见他并未说出什么,只当苏代是个名不副实的骗子,未曾想后来平原君醉酒吐露当年之事——苏代拿着平原君提供的金银珠玉找上国主奉为上宾的相国范睢,说‘若武安君攻下邯郸,定为国主心中第一人,再无他立锥之地’。范睢从魏国前来我国,本就是为了借住国主之力向魏齐报仇。他本不是我秦人,好不容易爬到如此高位,心中惶恐,哪容得下武安君威胁他的地位。因此范睢明明不懂兵事,却对国主进言,蒙蔽他接受了赵国与韩国的割地求和,害得武安君退兵失去了灭赵的大好时机,更因此导致武安君与国主君臣失和。”
“这与你现在不停冲我跪拜有什么关系呢?先生该知道异人在赵国也是身不由己。”秦子楚为难的蹙起眉头。
他伸手扶住彰黎手臂,可彰黎却挣脱了秦子楚的搀扶,硬是将头磕出血来:“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前几日在平原君身侧听到消息,武安君身染重病不能出战,因此国主任命王陵为将再次伐赵,可守城的是廉颇大将军,王陵绝不是他的对手,倒时候国主必定会再次征召武安君前来,赵国若是无法退敌,必将同上次一样买通范睢向国主进谗言。武安君命在旦夕!在下听说此事后,不得已出此下策,听闻公子将夫人的母亲接出赵大夫府中,混入老妇人家中盼着能够见到公子。苍天有眼,终于让我得见公子一面,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
秦子楚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个“武安君”是何人,不由得追问:“先生何出此言?”
“武安君连克七十余城,早有功高震主之象,国主若是被人挑唆,绝不会只是废弃武安君不用,定会将他赐死。武安君为君尽忠,若是因此而亡,我秦国几十万将士,日后如何自处!我大秦以军功谋爵位,男子成年后无人不以杀敌建功为荣耀,一旦有忠心的将领死于此种缘由,军心不稳,恐于日后战事不利!还请公子趁着邯郸尚未封城速速回国,将在下的话带给国主,救武安君一命。”彰黎说完话,满眼希冀的看向秦子楚。
秦子楚点点头,听到“连克七十余城”,他终于明白彰黎所说的“武安君”是秦国的战神白起。
后世都说白起死非战因,若事情确实入彰黎所说,那么他确实挺冤枉的。
有机会救下白起,秦子楚是十万个愿意,他郑重其事的扶起彰黎,冲他折腰谢道:“多谢先生提醒,异人受益良多。不过这段日子要继续委屈先生伪装成一下仆,日后与我同回咸阳。”
秦子楚认真的看向彰黎,未曾想他竟然摇摇头拒绝了:“在下感激公子的仁德,但平原君在我困难时候收留,是对我有活命之恩,我把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转告公子,却是不义。彰黎没脸再回活在这个世上……”
秦子楚霎时打断了彰黎的话,表情严肃的说:“先生,既然您也知道范睢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能够挑动得国主对武安君暴怒,以致君臣失和,可见范睢在国主心中的分量。既然如此,凭什么觉得没有人证的情况下,国主会相信我的话,而怀疑范相国?还请先生暂且不要有轻生的念头,随我一同归国向国主禀明此事。”
彰黎还在犹豫,秦子楚已经将他一把从地面上
扯了起来,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先生不要再想了,若是没有你在,国主不信我的话,仍旧受到奸人挑拨,武安君遇险我们也难辞其咎!”
彰黎终于认命起身,站得笔直的身体霎时委顿下去,显得身形佝偻、气质畏缩,配着他磕头而散乱不已的发髻,竟像是被秦子楚堵在无人的院子里面狠狠打了一顿。
秦子楚看着彰黎这幅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故意大喝一声:“狗奴才,不快滚,还想挨打吗?!”随即,迈开大步,直接从屋子院子走了出去。
赵姬在车厢中等待子楚的时间并不长久,可她心中乱跳,闷在不透气的车厢中总觉得十分不安,一见秦子楚归来,直接扑进他怀中抱着不放。
“这是怎么了?”秦子楚出声询问。
赵姬小心翼翼的探看着秦子楚的脸色,见他脸上怒色未消,柔声撒娇道:“妾肚子不舒服,更思念公子了。”
赵姬面色红润,秦子楚一看就知道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赵姬已经从他的态度中明白自己对胎儿的重视,并且加以利用。
秦子楚握住赵姬的手,将她抱在怀中,一起抚摸着赵姬平坦的肚子,提出一直以来的疑惑:“夫人最后一次月事是哪天结束的?”
赵姬脸色霎时一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我三月初到你府上,四月二十才结束!”
与秦始皇的出生日期分毫不差!
正正好好280天的预产期!
秦子楚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傻笑,赶紧对赵姬哄到:“夫人想多了,秦国皇宫内院有计算妇人生产的秘法,我是想推测孩子的出生日期。”
赵姬听他说话,心中仍旧不信,倔强道:“那公子说说看,孩子何时出生?”
“正月二十七。”秦子楚把握十足的说。
从前男友那里学来的妇产科知识,终于被我学以致用了!
☆、警觉
嬴政竟然真的是秦国皇室血脉
老子解开了千古之谜
我儿子是男神,啊哈哈哈
只中奖这一次,洒家这辈子也值了
这些念头在秦子楚心中盘旋萦绕,让他的心情始终保持在“喜悦——过度喜悦”之间。
秦子楚一路上手就没离开过赵姬的肚子,换了十几种理由,直摸得赵姬娇艳绯红、身软如泥,依靠在他怀里嘤嘤娇啼。
秦子楚看着满目春意凝视着自己赵姬,终于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理智回归。
“万万不可,夫人难道不在乎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了吗?”秦子楚绷紧脸,眉头紧蹙,严肃的看向赵姬。
赵姬眼中露出委屈的神色,背过身一把扯过以自己的腰带,哼了一声,快手快脚的把衣裙整理好,可到下车时,脸上神色还是一片僵硬,显然在生着秦子楚闷气。
“夫人小心,让我扶你下车。”秦子楚殷勤的对赵姬张开怀抱,没想到赵姬冷笑了一声,踩着男仆后背自顾自下车,搭上赵宋氏手臂,直接向寝房走去。
秦子楚无奈的笑了笑,只当赵姬孕期情绪不稳,目送她进入寝房后,自己才抬脚走回书房,完全没考虑过需要没被满足的女人对他不满得很。
绿翘拿着一条抹布慢悠悠的擦着书柜,显得神思不属,眉眼之间带出两簇怒火、三寸相思、五分哀愁,视线不停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窗户正对着宅邸大门到寝房的一条路,能够将秦子楚和赵姬之间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秦子楚对赵姬体贴缠绵的举动,绿翘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孩子,都是因为肚子里面的孩子!
公子原来对夫人明明只是迷恋,根本没有现在这样温柔体贴、情意绵绵,自从夫人一说自己有了身孕,公子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女人果然还是需要靠后嗣来拴住男人的心!
赵姬真是个贱妇!仗着自己有身孕,竟然一直对公子摆脸色。
你就闹腾吧,等你把孩子生下来,看公子还能不能如此迁就你。
心中暗暗大骂了一番,等到秦子楚进入书房的时候,绿翘却故意当着秦子楚的面,骤然收起脸上全部情绪,露出惊喜不已的神色,乳燕还巢般扎进他怀里。
秦子楚看到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冲自己扑来,下意识张开手臂去扶,不加防备之下,竟然被绿翘撞得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待看清怀中是绿翘后,秦子楚脸上露出无奈的宠溺笑容,屈起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放开女孩,十分拘谨的退开两步,与女孩保持了一个既亲密又不会过度亲昵的距离,垂首关心的凝视着她说:“刚才表情怎么那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绿翘垂下头咬住嘴唇,却用力摇头,声音夹着哭腔道:“能在公子身边已经是绿翘三生有幸,没人欺负绿翘的。”
秦子楚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他停下脚步,双手握住绿翘的肩膀,紧盯着她眼睛不放:“绿翘,你在骗我。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不要憋
着。”
~(≧▽≦)~不高兴的地方好好说出来分享,让我高兴高兴。
绿翘果然中计,一听到秦子楚的鼓励,眼中泪珠瞬间落下来,哽咽道:“真的没人欺负绿翘,绿翘只是、只是恨不能与公子相伴左右,却见夫人给公子摆脸色——绿翘心疼公子。”
秦子楚摸摸绿翘的头顶,压低声音:“女人怀孕生子要过一道鬼门关,夫人头一次怀有身孕,她心里害怕,我想带她出门散心结果还惹得夫人不高兴了,她给我脸色是应该的。日后别再这么想了。对了,明日我要去太傅府上赴宴,你一个人在府中怪无趣的,随我一起去吧,也能趁机放松。”
秦子楚期待的看着绿翘,抬手抹去她眼中的泪水,叹息道:“你真是水做成的,怎么这么爱哭呢?没有我护着你,日后可怎么办。”
绿翘轻轻吸着鼻子,眼角、鼻尖微透着粉色,更显得惹人怜爱,她破涕为笑,主动握住秦子楚的手掌,红着脸娇嗔道:“绿翘一辈子都跟着公子,才不担心日后的事情呢。”
“你啊!”秦子楚摇摇头,像是对绿翘没办法似的说了她一声,抬眼看了看书架上整齐的竹简和绿翘仍旧捏在手中的抹布,有些婆妈的叮嘱,“这些粗话交给下人做,别太劳累了。”
绿翘忽然意识到自己被秦子楚细致的关爱所打动,一瞬间心如小鹿乱撞,眼中不由自主的显露出依恋、爱慕的神色,竟然没办法向往常一样说出动听的话了,只能紧紧拉住秦子楚的袖口,红着脸垂首不语。
绿翘的转变太明显,秦子楚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但他心中仍旧十分诧异女孩的转变。
可无论绿翘现在对他是否是真的心动了,秦子楚都清楚,以自己对感情洁癖的程度,他永远都不会接受一开始充满了阴谋算计的爱情;而且,绿翘一旦动真情,对秦子楚而言反而是个麻烦,因为绿翘所做的事情会逐渐失去分寸,甚至危害到自己的安全。
绿翘现在不再是他觉得可以合作、利用的人,而是一个麻烦了!
秦子楚略一思索,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他既然得到了彰黎所说的话需要提前动身返回秦国,那么绿翘这枚吕不韦放到自己身边的棋子很快就会失去价值,作用远不如以前大。
过只需忍耐一段日子,绿翘再也不必出现在他面前碍眼了。
因此,一动不如一静。
到时候他带着赵姬离开,难道绿翘还能一路追到咸阳对他高喊“我们是真爱!不要阻拦我们在一起!”吗?
当然不可能,所以,用绿翘的时候,绿翘能当颗棋子;不用她的时候,她连做棋子的价值都失去了。
随意安抚了绿翘几句,秦子楚拿出一卷竹简握在手中摩挲着光滑微凉的竹面。
天色已黑,哪怕点着油灯,房间里面仍旧十分昏暗,秦子楚本想去寝房赵姬那里走一圈跟她识篆字,可想了想,又觉得赵姬与母亲刚刚团聚,必定有许贴心多话要说,哪怕招待他也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索性就不去讨人嫌了。
反正不认识篆字,秦子楚也没难为自己挑灯夜战,他拿着竹简逐渐坐了一会,就觉得双腿发麻。
这时候的“正坐”都是像上坟一样挺直了上身跪在地上,身下顶多有个垫子,像秦子楚这样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眼见房中没有其他人,秦子楚干脆将手撑在头上,斜倚在铺盖中,思考起如何回国的问题。
能够不依靠吕不韦自然最好,可他手里只有三百金,且不说如何应付那群如狼似虎般看守的赵国将士,单说车夫愿不愿意抛家弃口送他回秦国都是问题。
更何况,他宅邸中养着的那匹马实在不像是能一路跑回秦国的健壮模样。
若想自己走,需要提前准备、购买的物品太多,秦子楚被人看守着,若是频频出门采买,一定会被有心人发现用心,出逃失败几乎是注定的了。
他叹了一口气,翻身将脸转向窗外,心中叹息:看来想逃走还是需要人脉广、行动方便的吕不韦。
救命之恩,他注定要欠给吕不韦了。
一只柔荑搭在秦子楚肩头,有些颤抖的顺着脖颈摸向他前襟,剥起他的衣衫。
秦子楚身体蓦然一僵,猛然转身抓住手掌将女子狠狠推在地上,露出怒容——来人果然是绿翘。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秦子楚瞪着绿翘沉声道,他绷紧脸上的表情怒气冲冲的说,“回去你的房间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别让我在晚上看到你!明日的晚宴你也不必去了!”
话落,秦子楚将手中的竹简猛地砸在地面上,背过身掀开被单,外袍也不脱的将自己裹了起来。
绿翘眼眶一红,掩面无声哭泣着跑去书房。
听到女孩离去的脚步声,秦子楚紧绷的脊背骤然放松,顿时有一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感觉,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很快沉入梦中。
欺负小姑娘的人渣就人渣,在这破地方不人渣别人,就是被别人人渣!
他秦子楚宁可做人渣!
第二天一早再见绿翘,女孩低垂着脸再不敢看向秦子楚,他也就顺势故作仍旧没有消气的神色对她摆出冷硬的模样。
用早膳时候的气氛简直令人窒息,虽然是秦子楚有意为之,可对着这样的气氛,他也会食欲不佳,只吃了不到昨天的六成就推开早膳,随便拿了一卷竹简抬脚走进赵姬房中。
赵姬此时眉开眼笑,正和赵宋氏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她整个人再没有过去的紧绷和小心翼翼的感觉了,一见到秦子楚带着竹简而来,开口笑道:“公子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昨天才来哄妾开心,今日一大早就要收回本了。”
秦子楚一看这头的良好气氛,估计绷着脸说:“只回本那里够呢?我还要在夫人这里用一餐早膳做利息呢!”
赵姬一愣,随即被秦子楚逗得娇笑个不停,赶紧让侍女们给他添了一份早膳,饭后,赵宋氏十分有眼色的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妇二人。
秦子楚跟着赵姬识了许多字吕,临走前不放心的吩咐:“别对其他人提起昨天那个奴才的事情,我们只是去接你母亲回来的。”
赵姬点点头,赶忙说:“母亲已经叮嘱过我了,那个男仆我让人带下去休息了,并没有多关照什么。”
秦子楚满意的点点头,心想:有个明白事儿的母亲在赵姬身边看护,真是让人放心多了。
日落之前,吕不韦依约亲自送来了几大箱精工细作的华服,赵姬亲手为他更衣后,笑着将秦子楚送上马车,绿翘悄悄顶替了一名女侍与他同去。
因为不坐在一起,秦子楚对此毫无警觉。
☆、贪欲
一日不见,吕不韦再看秦子楚敏锐的发觉他周身萦绕着一层特别欢快的气氛,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压在他肩上的重担都解除了似的那么轻松愉悦。
这让吕不韦心中十分纳闷,忍不住开口询问:“公子一日内身边竟然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吗?”
秦子楚看向吕不韦,笑得更是合不拢嘴,心中想着:你还在怀疑赵姬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吧?没关系,你可以继续纠结,但是男神是我儿子哦~我·的·哦~!
可他却偏偏摇头说:“没有,没什么特别的。”
“那……不特别的开心事儿呢?”吕不韦紧追不放的问。
秦子楚听到吕不韦的追问一愣,过度狂喜终于渐渐平息,他收敛了过于外放的笑容,只有一双明眸之中仍旧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秦子楚语调温柔的说:“昨日我将夫人的母亲接回来了,夫人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今日带着我读书,红袖添香之美,太傅一定明白的——她开心了,才能让我开心。”
吕不韦听到这话,不动声色的看向赵姬居住的质子府寝房皱了下眉头,但他转过脸看向秦子楚的时候,却露出笑容,称赞道:“公子对夫人真是用心。”
秦子楚点点头,笑着往吕不韦心中戳刀子:“是啊,我喜欢夫人,看到她开心,我就更开心了。哎,能遇见赵姬真是三生有幸!”
吕不韦用力攥住拳头,口中却状若无事的继续说:“那公子不如说说特别高兴的事情。”
秦子楚当然不会说“看到你就想到你跟着赵姬睡了那么久,结果没有老子精子活力好,赵姬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种绝对会导致政治联盟崩塌的话,他凑近吕不韦耳边,轻声道:“接夫人母亲的时候,太傅可知道我遇见了谁?”
吕不韦只觉得一股幽幽的清香钻进自己鼻腔之中,迷得他脑子都晕了,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身体不受控制的更向秦子楚倾斜,声音微微发颤的说:“公子说,是何人呢?”
秦子楚将脸偏向吕不韦,轻轻一笑,更加压低声音道:“一个十分有用的人,他能让我们一回国就受到国君的重用。但此事若想成功,却需要太傅尽快带我们回国……”
温暖湿润的呼吸吹在吕不韦侧脸上,他瞬间觉得半张脸都麻了,一股热流顺着脸颊冲到身下,他不自在的挪动了几下腿,遮住腰胯,脑子有些混沌的问:“嗯?公子的意思是?”
秦子楚见火候差不多,低头轻笑,拉开和吕不韦之间的距离,对着车窗外怒道:“狗奴才,还不滚过来?得罪本公子,还想再我身边装死吗?”
秦子楚的一声爆喝半条街都听到了,彰黎马上苦着脸从车后快步跑过来,他脚步蹒跚,看着像是刚刚受伤的样子,腿脚极不灵便,费力的缀着车厢后,似乎怎么也追不上行进中的马车。
秦子楚露出恶意又放肆的笑容,指了指窗外,恶声恶气的喊:“慢一点,让他爬上来。”
车夫看向吕不韦请示,吕不韦马上摆手让他按照秦子楚的话放慢行进速度,彰黎终于边跑着边姿势难看的爬上车,他脚下一绊,直接摔倒在秦子楚面前。
秦子楚伸手指着摔倒的彰黎,放出放肆的笑声,看得吕不韦频频皱眉,心想: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呢。
待无人注意后,秦子楚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压低声音,赶忙说:“太傅,这是彰
黎先生,我从他那里听说受国君重用的范睢已经被赵国收买,准备进谗言害死武安君,我们若是尽快回国,阻止这场阴谋,一定能够受到国君的重视。但我怕隔墙有耳,不得不出此下策,对彰黎先生三番两次的羞辱。可否让先生暂时跟在太傅身边,免得他受这些委屈。”
吕不韦一听这话,立刻向秦子楚详细的询问了他所说的事情,彰黎虽然听出秦子楚十句话中总有那么一两句是假的,可他却始终跪在地面上保持着叩首的姿势,没对秦子楚的话提出任何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