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安微微一怔后,眼神骤然锐利,盯着中年官员,沉声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那句话听在他耳里,就仿佛在说:你爸死了。
如果不是了解王首辅的性格,许七安甚至以为王首辅是在故意挑衅他,但正因为知道王首辅不会这么做,他才更加愤怒,更加困惑,更加阴郁。
中年官员微微垂头,声音低沉,木然的说道:
“魏公战死在巫神教总坛靖山城,十万大军,只撤回一万六千余人八百里加急,今晚刚到的。”
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这位中年官员抬眸看了一眼,看到一张煞白的脸。
“陛下和诸公今日朝会,必会商议此事,后续的塘报也会陆续抵京话已带到,那,本官先走了。”
他作揖之后,转身离去。
“吱”
钟璃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翘起头看一眼,见是许七安回来了,便放心的继续睡觉。
钟师姐很注重自己的睡眠,这和女人缺觉会衰老没关系,主要是如果她睡眠不足,可能会导致一些突发性疾病,比如心肌梗塞、猝死等。
那样的话,生死只在片刻间,司天监的灵丹妙药都未必来得及服用。。
当然,这种情况是少数,但钟师姐经验丰富,懂得如何自保,不会让自己置身如此危险境地。
天很快亮了,小憩片刻的钟璃定时醒来,有些慵懒的坐起身,舒展浮凸有致的成熟娇躯,她忽然愣住了
书桌边,坐着一道身影,静谧的像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雕塑。
他回房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了!钟璃恍然,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情那么孤单,那么安静。
像一位漂泊在异乡的旅客。
此时的朝堂? 金銮殿。
文武百官在沉凝的气氛中穿过午门,过金水桥,依次停在与自身官职匹配的位置。
诸公走过丹陛? 进入恢弘华丽的金銮殿。
今日的朝会有些晚? 因为是临时有紧急情况? 天快亮了,宫里才逐一通知京官上朝,不许以任何借口请假? 包括生病? 只要没死,抬也得抬进宫。
肯定是遇到大事了!
京官们都是老油条子,立刻意识到情况紧急。
诸公们有条不紊的进了金銮殿? 整齐排列? 寂静无声? 这时? 王首辅缓缓扭头? 看了眼左侧? 那里空无一人,那里本该有一袭青衣。
自魏渊出征以来,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动作。
部分敏锐的官员,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元景帝从殿后进来? 他不再穿着道袍? 而是一袭明黄龙袍。
看到元景帝的刹那? 诸公都愣住了? 这位乌发再生,气色红润修道有成的老皇帝,此时仿佛一位刚遭受人生中重大打击的老人。
他双眼隐含悲恸黯淡无光? 他皮肤干涩缺乏光泽,整个人分外憔悴。
这诸公们瞳孔一缩。
老宦官适时出列,高声道:“有事起奏。”
话音落下,王首辅跨步出列,沉声道:
“陛下,东北传来急报,魏渊率军深入敌腹,攻陷巫神教总坛,为国捐躯,十万大军,只撤回一万六千余人”
殿内,是一张张呆滞僵硬的脸庞,几秒后,金銮殿沸腾了,哗然声瞬间炸开。
“肃静!”
老太监挥动鞭子,抽打在光洁的地面,啪啪声响亮。
却怎么也压不住诸公的喧哗声。
正如王首辅乍闻噩耗时的失态,诸公亦然,有些事,不是胸有静气,就真的能静下来。
十万大军近乎折损殆尽,这无疑是当头一棒般的打击,甚至动摇了大奉的国本。
而真正让诸公心生动摇,集体失态的原因,是那位大奉军神,那袭青衣的捐躯牺牲。
别看魏渊的政敌们,动不动就高呼:请陛下斩此獠狗头。
但其实不管情不情愿,在诸公心里,包括王党这样的政敌,都承认魏渊其实才是大奉的镇国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