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暗红绉纱石榴裙,这缎子虽也是民用的,可比官用的也差不多少,一看质地便比王氏身上的好,那绉纱石榴裙也比王氏的马面裙更好看些,更不必说赵姨娘头戴珠钗翠饰,油光水滑的脸上点着桃花红的胭脂,两厢一比,王氏便显得寒酸极了。
刑夫人也不说什么,只端着架子坐稳稳的坐着,如今在荣国府里,她和老太太的品级一般高,实在也不必怕了那一个。东府里的尤氏瞧着西府里的架势,只在心中暗觉好笑,不免显出几丝小家子气,倒是坐在她下首的小蓉大奶奶气定神闲淡然自若,有些个大家气象。
贾母环视众人,只笑道:“一家子也有好些日子没在一处吃饭了。今天借着给二房里两位平太太摆酒庆贺,一家子热闹热闹。”
众人忙都附合着,又给王平太太和赵平太太道喜,王氏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原是贾家三媒六证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室太太,就算是被贬为通房丫头,可也曾经是正室,如今只当了个平太太,她还得千恩万谢,这心里的酸涩可想而知,赵平太太是真的高兴,她原不过就是个丫头,生了两个孩子才成了姨娘,再不想如今老爷还替她争得一个平太太的名份,探春和贾环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叫她“娘”了。
不敢谁心里是怎么想的,王氏和赵氏脸上都带着笑,先谢了老太太的恩典,又谢过亲友们的祝贺。尤氏心中暗觉奇怪,怎么还突然升了王氏?小蓉大奶奶却心里了然的紧,她已经听说了,元春刚刚被太子爷升为格格,想来老太太是要给元春做脸吧。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产母笑道:“今儿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二房里的元春已经被太子爷升为格格了,还是太子爷亲口封的。”
众亲友这才明白了,忙又起身好一通道贺,对王氏也比刚才更热情了几分。赵氏已经从贾政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算心里再不自在也没办法,亦只笑着对王氏说道:“可真是要恭喜姐姐了,元丫头入了太子爷的眼,是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福份呢。”
贾母听着这话顺耳,轻轻点了点头,心道:“这个赵氏还算会来事。”可王氏却不高兴了,只沉着脸道:“赵平太太怎么说话的,元春已经是太子爷的格格,岂是由着你叫她丫头的,真真是无礼,上不得抬面!”
赵氏一滞,席上气氛顿时为之一冷,贾母眉头微皱,有些不待见这王氏的没有眼力劲儿。大家正热闹着,她偏如此扫兴。赵氏说话的时候时候没有多大,可王氏的喝斥却响亮的多,屏风外的贾政听到一清二楚,双眉紧锁起来,脸色也沉了几分。贾赦只拍着贾政的肩头说道:“二弟,妇道人家没见识,你很不用理会。”贾政只得干笑一下,心里更不待见王氏了。
屏风之内,刑夫人淡笑道:“王平太太多吃了几杯酒,竟有些儿醉了,来人,扶王平太太去歇会儿醒醒酒。”
众人忙应和着“是啊是啊”之类的,好歹算是勉强圆了过去,赵氏感激看了大太太一眼,刑夫人淡淡笑了一下,她和王氏不对付,可这对这赵氏没什么意见。
刚送王氏去后面醒酒,里间席上又不安宁了,起因是宝玉瞧着伺候贾环的彩霞唇上的胭脂鲜艳可爱,竟比袭人麝月她们还好,便想要彩霞过来伺候他,可是贾环不乐意,只拉着彩霞不许过去,彩霞也是为难的紧,只瞧着赵平太太。宝玉见贾环不放人,只扭着贾母囔着要彩霞,闹得席面上很是尴尬。
贾母看了便不高兴了,贾环没养在贾母跟前,因此贾母对贾环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见贾环逆了宝玉的意,便沉声道:“环哥儿,宝玉是你哥哥,你当让着他才是。快放了手,我再挑好的给你。”
贾环虽小,可是这个把月来贾政亲自教导于他,他也识了几百个字,听了好些道理学了些规矩。又刚刚巧,昨儿贾政还给他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因此贾环便站起来向贾母行礼道:“回老太太,父亲也曾教导过孙儿要学习孔融让梨,宝玉哥哥若缺了什么,做弟弟让给哥哥也是应该,可是宝玉哥哥身边已经有两位姐姐伺候了,环儿身边却只有彩霞姐姐,他为什么还要?”
贾环的话传到外面,贾赦只点头赞道:“想不到环哥儿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见识,二弟,说不得将来还是要靠环哥儿顶门立户。”
贾政哭笑不得,里面那两个都是他的儿子呀,宝玉虽然不才,到底也是他的骨血。尽管怒其不上进,那一份父子之情也不能抹煞。
听了贾环的话,不独贾赦,就连刑夫人尤氏小蓉大奶奶都暗暗点头,心道这环哥儿不简单。贾母被贾环堵得心里发闷,宝玉却只说道:“环儿,我用麝月换你的彩霞。麝月你快过去。”
赵氏想为贾环争口气,便起身笑着对贾母说道:“老太太的意思我们自是应该听从的,只不过环哥儿身边只一个彩霞服侍着,宝哥儿可就不同,足足有四个丫头,若论身份,环哥儿和宝玉是一样的,何况环哥儿将来还可以进学读书,日后下了场,少不得要与老太太挣个功名回来的。宝哥儿可就……”
贾母一听这话,只觉得戳心窝子,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喝了一声:“鸳鸯,扶我回房!”说完便撂下
一屋子的人,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