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施主快醒醒 碧晴 2887 字 4个月前

第二日上午,胡元生领我与希音前去为周绯雪,他似是有意遣散了身边的下人,不让任何人随行。

周绯雪所住的望荷轩在胡府的深处,穿过曲折蜿蜒的长廊,暖风轻抚,我隐约闻到了清甜淡雅的荷香,一时颇为心旷神怡。果不其然,不过再有几步的功夫,一大片荷塘便不起然出现在眼前。碧玉般的荷叶连作一处,淡粉色的荷花三三两两的盛开,清丽无双。

一座雅致的阁楼立于荷塘中央,四面临水,仅有一座窄窄的折桥与地面相连。院门两旁各有两面家丁看守,瞧模样并非是寻常的下人。

帘幔飘飘,仿若舞女的水袖。内间熏香袅袅,一名女子静卧在榻上,乍眼望去,但见她眉若远山、肤白胜雪,睡颜恬静美好。

世上的美人儿分作很多种,或华贵庄重若牡丹、或娇艳欲滴若山茶、或妖冶魅惑如罂粟,以上三种美则美矣,可美得太浓太艳,看久了总会教人生厌。最难得便是像周绯雪这般,比满塘荷花愈加雅致婉约,越看越觉得美,越看越教人挪不开眼。

随侍一旁的丫鬟见了胡元生,恭敬地唤了声“少爷”,便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待走到榻边,周绯雪的另半张脸赫然映入眼帘,我不由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瞠目结舌道:“这、这……怎么会这样?”

一大片狰狞可怖的黑斑几乎占据了整个右脸颊,衬着她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愈发显得触目惊心。再一细看,那黑斑的形容却俨然是一只翩跹欲飞的蝴蝶。

胡元生静立在榻边,温润的眸光中隐隐含有几分忧伤,在周绯雪的脸上流连不去。半晌,叹息道:“兰陵城自古便有一个传说,但凡不贞洁的女子都会遭到天谴,变作狰狞骇人的阴阳脸,遭万人唾弃。大约是十日前的一个午后,我带着绯雪最爱吃的桑葚过来看她,当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身旁没有丫鬟伺候。我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我刚走到她身边,便看见她的脸……”

听完他的话,我顿觉背后的寒毛齐齐竖立起来,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把。旋即往希音怀里蹭了蹭,希音似笑非笑地睨我,半是宽慰半是安抚地轻拍我的肩头。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请了许多名医来替她治病,近的孟河医派,远的大内太医,但凡能请的我都请想尽办法请过来。结论却莫衷一是,无一人能确切地说出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渐渐地,绯雪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直至现在整日昏睡的境地,任我怎么唤都唤不醒她。”

我缩在希音怀里问:“那周小姐她,到底有没有背夫偷汉?”

胡元生双眼一瞪,斩钉截铁道:“没有,绯雪没有背夫偷汉!都是那个姓苏的戏子害了她!是他的错!”

少年,你激动什么……

我被他这忽如其来的过激反应弄得有些语塞,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便是当真紧张表妹的病情,也不该问一句就炸毛吧。

却听希音闲闲道:“胡兄何必如此激动,小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事情真相罢了。”

胡元生愣了愣,如梦初醒般地抬眼将我与希音望了望,眸中空洞而茫然。“对不起,小梅姑娘,方才是我失态了。”他低头,黯然道:“我只是不想让绯雪被人诬陷成不贞的女子。凭什么一切都要由她来承担,上天对她太不公。”

我干干一笑:“没关系,胡公子不必向我道歉。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希音转移话题,问:“马员外的死因可有可疑?”

胡元生摇头:“没有,经仵作查验乃是由于饮酒过度导致厥心痈而暴毙。”(厥心痈就是心肌梗死)

“那便是了。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倘若当真有天谴这回事,也该是那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受谴,绝非周姑娘这等弱质女流。依我看,多半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话罢,希音一撩衣袍,翩然在榻边坐下。他详细端详周绯雪脸颊上的蝴蝶斑半晌,复专心致志地为她切脉。

我偷眼将胡元生瞥了一眼,他俊脸紧绷,薄唇紧抿,额间隐有细密的汗珠。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希音,生怕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仿佛比自己得病还要紧张。胡元生看周绯雪的眼神,分明就不是纯真的兄妹之情,而是情人之间的思慕与爱恋……

多年八卦生涯让我形成了对狗血爱情纠葛的敏锐直觉,再一联想他与夫人杜冰冰感情生活不和谐……

良久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问:“圣僧,绯雪的病……怎么样?”

希音收回手,轻轻勾了勾唇角,站起身道:“我猜的没错,周姑娘既没有得病,也没有中毒,至于天谴,那更是无稽之谈。”

我好奇道:“不是得病不是中毒,难不成又是中蛊?”

希音嘴角抽了抽:“世上哪来那么多蛊?”

“不是天谴?”胡元生急问:“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指着周绯雪右脸颊,道:“周姑娘面上的蝴蝶斑是人为画上去的,这种染料名叫墨染,通常作织布之用,胡兄经营丝绸贸易多年,想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