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跑起来本身就费力,贺祺跑得眼前发昏,还想继续,但体力实在撑不住。跑了一会儿,终于力竭地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蒋洛盟不过十几秒就追了过来,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贺祺,惊慌和委屈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鼻尖一凉,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滑出来。
蒋洛盟一步一步,踉跄着朝贺祺走过来,嗓音嘶哑:“贺祺你跑啊,你再跑啊!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蒋洛盟浑身卸了力,极度紧张过后,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打颤。
蒋洛盟扑倒在了贺祺旁边,两只手按住贺祺的肩膀泄愤般摇晃,大声吼着:“你为了一句话能连命都不要吗!宁愿冒死也不愿意说喜欢我?在你眼里,我的感情就这么cheap吗!”
贺祺的呼吸还没平复,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借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蒋洛盟怒目圆睁,面颊上却涕泗横流。
蒋洛盟装不出强硬的态度,怒火本就是一发就散的,愤怒褪去,就只剩下让人胆寒的恐惧。蒋洛盟嘴巴一闭,肩膀止不住一抖一抖的。
蒋洛盟抑制不住地小声呜咽,或许是嫌丢人,故意把头朝另一边拧过去:“你要是这么不待见我,就早点跟我说啊!你说,你宁愿死也不跟我在一起,宁愿死也不说一句我喜欢你,那你早点告诉我啊!我肯定不纠缠你了……”
贺祺心中五味杂陈,心惊也好,心痛也罢,此时说不出具体是那种情绪。
沙洲上景色开阔,贺祺仰面躺着,夜空中的星点忽明忽暗,看上去很近很近,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
贺祺从惊惧中脱身,此时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或许是因为自己方才死里逃生,想要庆幸地笑出来,可不知为何眼眶发酸,眼角就莫名划出了两道热泪。
贺祺从来没见蒋洛盟这副模样,本还想笑着揶揄他两句;可贺祺一张嘴,竟也忍不住哭了。两个男人落汤鸡一般,头发还滴着水,无言地望着对方流泪抽噎,毫无缘由地。
他们感觉到同一种悲伤,却讲不出这种悲伤从何而来。
蒋洛盟抬手,胡乱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望着贺祺与自己交汇的目光,胸口起伏两下,不由分说地俯身阖眸吻下去。
蒋洛盟总怕此时的劫后余生不真实。怕自己不真实,怕眼前的贺祺不真实。蒋洛盟颤抖着,小心地闭着眼睛,仔细感受贺祺柔软的嘴唇。贺祺温热的鼻息落在他脸上,他才确信了此刻的真实,痛苦又庆幸地吻得更深。
蒋洛盟整个人压在了贺祺身上,不知何时流到唇角的眼泪被舐进了嘴里,苦涩微温。
被河水浸透的衣物又湿又凉,贴在皮肤上;冰冷的衣料之下,两段温暖的肉体彼此紧贴着。
贺祺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几乎忘记了他和蒋洛盟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彼此相爱,爱到连性命都不顾了,此刻却连接吻都吻得这么伤心。
贺祺太冷了,他本能地不想失去此时怀中的温暖。
贺祺得承认,当他抱住蒋洛盟,跟随内心回应这个吻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
宛如此时胸腔里有力跳动的心脏,无比坚实,无比鲜活,无比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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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语里有一个常用词叫“死过方知”,章节名本来想写这个,感觉好贴
第64章 (二十三)星星的祝福(上)
沙洲上横竖没有人在看着,两人吻得毫无顾忌,交叠的身体翻滚着,全然不压抑动情的喘息。
贺祺伸手去摸蒋洛盟那里,掌心却隐隐感受到了震动,动作一滞,试探着摸向他左边的裤子口袋。
蒋洛盟拽了拽贺祺的胳膊,眼里还铺着未褪的情欲:“别停,继续。”
贺祺在蒋洛盟脸颊上轻轻啄吻一下,拍拍蒋洛盟口袋里的手机:“有人打电话了。”
蒋洛盟皱皱眉,无意识地撒娇:“不想接。”
贺祺笑笑,撑着蒋洛盟的肩膀起身,坐在他腿上,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贺祺眼神震了一下,把手机屏幕转向蒋洛盟:“是张嘉乐打来的。他应该是以为我们遇险,不接的话不好吧?”
蒋洛盟认命地叹了口气,接过手机,坐起来把头搁在贺祺肩膀上,一只手抱着贺祺的腰,接通了电话。
蒋洛盟满口的不情愿:“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