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头皮就有点发麻。
“九点零八分,你迟到了八分钟。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我现在就可以告你谋杀。”徐杨冷冷地宣判,“领带还没打好?莫非今天你要走纨绔路线?空着手的?昨天下班前请你看的那份圣诞促销企划你签字了吗?可千万别用来垫汤锅了。天京的王总的电话你回复了吗?还有……”
一边听她念叨,孙东平一边打着领带,后颈使劲冒着凉气。徐杨是学法律出身,干过四年民事诉讼律师,专打清官难断的家务案。于是练就一张铁嘴,说话流利,字句清晰有条例,引经据典滔滔不绝。人家是事实胜过雄辩,到她这里,从来都是雄辩击败事实。听说客服部一直将她供为女神敬仰,香火不断。
她是孙东平父亲战友的遗孤,被孙家收为义女,是孙东平的干姐姐,大他五岁,差不多是和孙东平一起长大的。这姑娘打小就甚得孙父喜爱,高中的时候就跟着义父领略商场风云,加上本来性格刚硬,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培养成了一位铁娘子。孙东平小时候在外面横行霸道,把别家的孩子的头打破了,回家后谁都不怕,就怕这干姐姐收拾他。徐杨个子娇小,但是手劲大又专捏人痛处,总能把孙东平追得满院子跑。
积威已久,弄的孙东平长大了也一如既往地畏惧徐杨,看到她就像犯人见到典狱长。孙父半退休,把公司交给儿子的同时,也把儿子交给了干女儿管教,觉得这样的安排最放心。徐杨知道义父的打算,二话不说就辞了律师事务所的高薪工作,回公司来帮忙打点。
孙东平当然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只是在国外呆久了,生活习惯难免懒散一点。他回国本来想着自己做少东家,自主权多多,好过在美国给人打工。但是在公司大会上一看到徐杨的身影,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就有种飞奔去机场逃回美国的冲动。
真是的,也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了,穿得一身黑,没嫁人,也没谈对象,成天就埋在公事里,像个什么样啊。
“我嫁不嫁人和你没关系。”徐杨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吓得孙东平一大跳。
“姐……”心里话都能知道?
“公司里要叫我徐小姐。”徐杨瞪了孙东平一眼。
当然是小姐,他可没这胆量称呼徐杨为大姐。
孙东平叹气,“是,徐小姐,您的话训完了,我们可以开始巡商场了吗?”
徐杨恨铁不成钢地又瞪了瞪弟弟一眼,带头朝着一楼名牌专柜区走去。
孙东平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她的脚步。
忽然一个人影从他视线角落里晃过。
孙东平浑身一震,猛地停下了脚步。他屏住呼吸,转过头去。
不远处dior专柜前,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低头看化妆品。削瘦羸弱的腰身,半长过肩的头发,和脑海里的那个身影就这么重叠在了一起。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瞬间化成了嗡嗡巨响,孙东平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都要跳出来了。他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站在那里,无法移动半步。
女子站直,侧过头来和店员说话,眼睛细长,塌鼻子,皮肤粗黑,是衣服东南亚人的长相。
魔法消失,周围的声音回来了,身体可以动了,心跳也慢慢回复了正常的速度。刚才的一切那么短暂,就像是一场梦。
孙东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种深深的遗憾。他再多看了那个女子几眼。她比这个女人要高些,也没这个女人瘦得这么离谱。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如果过得不好,没准还没有这个女人看着健康吧……
“还磨蹭什么?”徐杨催促道。
孙东平回过神来,“是,这就来了。”
脚步迟缓了一下,还是步步沉重地跟了上去。
两天没更新,于是今天多更点,对不起等待我的朋友们啊。小音这两天真忙。
请多回帖吧~~小音最喜欢看回帖了~~~
流年3
流浪者酒吧开在城北风月繁华之处,却是闹中取静,嵌在河后的居民房里,门口除了一张牌子,什么都没有,不是熟人,极少知道这里是个酒吧。
上门的自然也都是熟客,且以都市金领居多。这里环境优雅舒适,安静清幽,来往客人都是高雅斯文的人。都说物以类聚,流浪者酒吧也就成了城里高品位小资消费场所的代名词。
孙东平回国不久,今天是被朋友带着第一次来这里,算是入乡随俗的一个步骤。他先前一路走来,被沿途闹哄哄地酒吧炸了个晕头转向,寻思着这样的酒吧坐下来,人和人到底怎么交流。好在进了流浪者,耳朵里只有轻轻流水和妙曼的钢琴旋律,他这才觉得放松了下来。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田世文得意地拍了拍孙东平的肩膀,“兄弟知道你在国外七年寒窗,如今终于回到祖国大家庭的怀抱,自当要好好慰劳慰劳你。”
孙东平笑骂:“得了吧你,真心慰劳我,干吗不请我去香格里拉?”
一个高壮魁梧的男人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