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有些沉默。
小家伙常跟他撒娇,有时候眸子亮闪闪的说出来的话真假叫人难以辨别。
但这回不一样。
“怎么了?”虽如此问了,但叶斯心中已有计较,些许细密心疼的情绪让叶斯感到陌生。
四枫院隼已经查到那串191开头的号码主人,是一位五十二岁的中年妇人,十几年前与丈夫离婚后在陇区小镇里经营着一家棋牌室。
女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郁阳二十年前去世,小儿子便是郁光。
自从大儿子夭折女人就染上疯病,白日到还算稳定,在棋牌室里跟人打打牌收收棋牌费,到了傍晚小儿子回来,牌友便时常能听见里屋传来殴打时肉体碰撞的闷响。
男娃小时候被打也哭,哭声沙哑又嘹亮,扰得人打牌都不清净,后来许是被教训了又或者长大了,后来牌友倒是再没听见过男娃哭,只有闷响和偶尔骨头磕到床脚的声音。
听街坊邻居说这家的小儿子本来就是为了救哥哥才怀的,结果刚出生就克死了哥哥,脐带血也没派上用场,女人自然恨极了。
叶斯以为少年是为此而感到难过,沉默地为小家伙又倒了一杯酒,金酒倾斜入杯,清脆悦耳的响动。
少年格外安静,盯着清透酒液中上浮的小气泡出神,突然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凉丝丝的液体顺着喉咙穿膛而过,像吃过薄荷后猛灌一大口冰水,浑身都冒着冷气儿。
郁光吸吸鼻子,趴在小吧台上侧着脸看叶斯,领口微微敞开,叶斯能瞧见那白皙脖颈上自己留下的咬痕,上次他没清愈,现在看着倒挺勾人。
郁光并不知道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他直勾勾盯着叶斯,“你真好看。”呢喃的低语,第一次对叶斯没用敬称。
男人也没在意这次的称谓,轻轻浅浅地勾动嘴角。
叶斯真的好好看,男人始终维持着这样年轻帅气的容貌不会变化。眉目明朗,幽暗瞳孔如同上好徽墨,流转间勾魂夺魄,鼻梁也挺拔,眼窝深邃得很有质感,薄唇禁欲又性感,叫人浮想联翩。
男人伸手过来,指尖穿过垂落的发丝碰了碰他左耳的耳钉。
指甲触碰宝石截面的瞬间发出声极其细微的声响,郁光的心却也跟着震动不止,乃至灵魂。
“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用左手食指触碰耳钉两下,我会很快赶到你身边。”这是血契被动方呼叫主动方的唯一方式,他以前嫌烦不想总是被打扰,所以从没告诉过那些血奴。
顿了顿,男人又道:“以后没有人会再伤害到你。”这句话他原本没想说,许是近日局势和莫名的恻隐之心才说出口,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元老院的势力……
郁光听过之后有些恍惚。
叶斯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在下什么一生一次的诺言,媒介却是这枚旁人也戴过的耳钉……
如果在没看过那些照片之前,他此刻大概会欣喜若狂。
郁光眼睛发酸,鼻腔也难受。
他感觉自己可能要掉眼泪了€€€€这是种很陌生奇怪的感觉。
跟叶斯交往之后他可能把前二十年的眼泪都补回来了。
郁光缓缓抬眼对上叶斯难得炽烫的视线,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似乎彻底毁坏掉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维持现状就很好’,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学长……这个耳钉陈朝然也戴过,是不是?”声音很轻。
作者有话说:
叶斯:求助!老婆生气了怎么办,很急!
第74章 74.“我好像有点醉了。”
叶斯垂在郁光耳垂边的指尖顿住,眉头蹙起,脑海中闪过一瞬陈朝然的脸。
那是几年前的记忆,对方身上穿着空荡荡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脸色跟医院的墙一样煞白,衬得对方左耳的鸽子血色耳钉愈发浓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