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将点点交给了苏姐,又用指腹蹭了蹭他泪眼朦胧的小脸儿,“不哭了,男孩子怎么这么娇气?”
点点不满的瘪了瘪嘴巴,有些含糊的喊“爸爸”,然后又将头埋在苏姐怀里,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江沉和阮曦然有事情要谈,苏姐便识趣的抱着孩子回了婴儿房,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阮曦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局促的扣弄着手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开口,又被江沉一句淡淡的质问给堵了回来。
“你就一天也不愿意多等吗?”江沉转身看向阮曦然,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透露出几分轻蔑的意味。
阮曦然闪躲着江沉的视线,低声嗫嚅道,“是你说的一年……”
看着阮曦然现在怯懦不安的样子,江沉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堵,亲手摧毁一个人的时候的确很痛快,可痛快过后,涌来的就是丝丝缕缕的痛苦和愧疚。
明明阮曦然以前是那么张扬高傲,虽然张扬的让人讨厌,可有那么一瞬间,他宁愿阮曦然像以前那样。
见江沉不说话,阮曦然只能主动提起,不自在的问,“那…那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我身体已经好……”
“阮曦然。”江沉出声打断了他,沉默着顿了两秒,才轻声问,“这一年里,你有没有后悔过离开孩子?”
阮曦然亲自照顾了孩子两个多月,本来他不信阮曦然会对孩子没有一点感情,可是在亲眼看到阮曦然把孩子推倒后,他不确定了。
或许他本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感情羁绊去试图牵绊住一个绝情的人。
闻言,阮曦然瞳孔一缩,心也仿佛被人揉的七零八碎,他张了张嘴,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艰涩的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用颤抖又沙哑的声音说,“从来没有,江沉,我永远不会后悔自救,这一年,我过的很好,也很轻松……”
江沉的脸色越来越黑,眉头不悦的拧紧,黑沉沉的眼睛盯着阮曦然,像个伺机而动随时捕杀猎物的猎人。
“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江沉勾了勾唇,有些自嘲的说。
阮曦然脸色苍白的弯了弯嘴角,却没有胜利者的得意,笑容看着比哭还要苦涩。
后来,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的近一个星期,但江沉还是遵守承诺,给阮曦然做了手术。
手术后,江沉想让他能留在这里陪孩子一段时间,正巧苏姐家里出了点急事请假回家了,临时找放心的人来照看孩子也不容易,此时的阮曦然显然成了那个最合适的人。
虽然江沉给了他顺理成章留下的理由,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选择坚决的拒绝,可逐渐泛滥的情感却在不停撕扯着他的心脏。
最后的最后,阮曦然还是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在江沉这里,他总是最先低头妥协的。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阮曦然心口有些密密麻麻的疼,他嫌弃自己没有骨气,轻易就被江沉牵着鼻子走,可他却对自己无可奈何。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让你为难,但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照顾孩子一段时间,我可以支付你三倍的酬劳……”江沉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像这只是生意场上的一场交易。
他觉得万分屈辱,可他却没有理由去拒绝江沉的酬劳,毕竟没有所求的留下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想让江沉窥探到他对孩子的不舍。
江沉的工作似乎很忙,经常出差,平常也总是很晚才回来,阮曦然自己在家里照顾点点,就像是个留守的“小媳妇”,每天围着孩子忙的团团转。
点点很喜欢阮曦然,夜里也要闹着和他一起睡,他想要拒绝,可看着抱着自己的小熊,摇摇晃晃的朝他扑过来的肉团子,却怎么都不狠不下心。
“香香……”点点爬到阮曦然怀里,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开心的扭着身子往他怀里蹭。
阮曦然顺势把点点搂在怀里,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然后故意去挠他痒痒,笑着逗他,“点点害羞啦?”
点点缩在他怀里羞的不愿意抬头,扭着小身子咯咯笑,阮曦然也跟着他笑,又拍了拍的小屁股,宠溺的夸奖道,“点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阮曦然照顾了点点两个月,眼睁睁的看着他学会走路,学会清晰的喊爸爸,这种参与孩子成长的感觉,对他来说既新奇又感动,心也一点点被塞得满满的。
“爸爸,爸爸……”
自从点点能够口齿清晰的喊爸爸后,就乐此不疲的喊个不停,奶声奶气的声音,无论应答多少次,都很难让人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