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看法对你来说很重要么?为什么不能忍忍?难道你不希望妈妈快乐么?”
景兮喜欢这样反问。
只是洗脑般的反复强调,没有安抚,也不肯施舍给景程半句解释。
而景程当然希望妈妈快乐。
所以他从小便对这些混乱司空见惯,甚至早已麻木得分辨不出什么是正确,什么是背德,什么该遭摒弃,什么该是常态,什么是人格上的自洽,什么是健康的情感关系,以及,什么才是普世意义上的稳定生活。
至于搬进宋家,则是在他即将升入高中那年的立夏。
景程经历过太多个类似的场面,在去的路上,他也习惯性地预想了无数种,那位宋家独子可能会有的反应。
愤怒、怨恨、嘲弄,这些都太过基础和普通。
对他们两位入侵者大打出手,大家热热闹闹地互相咒骂才足够难忘。
他甚至自虐般希望对方没被培养出半点虚伪的涵养,能干脆利落地往他们母子脸上啐几口最好。
可宋临景显然和其他被破坏了家庭的人不太一样。
他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安静站在宋枫旁边,周身仿佛被清晨的薄雾笼着,琥珀色的瞳仁少了该有的光泽感,除了牵扯嘴角的动作有些僵硬,便再看不出其他情绪波动地向两人颔首问好,公式化地表达着欢迎。
像个失去了感知能力的精致人偶。
无趣、但很漂亮的人偶。
而这无疑在某种程度上激起了景程的破坏欲。
正如后来宋临景的总结一般。
他讨打的天赋大概确实是骨子里带的。
按照经验,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
景兮的感情一段又一段,总是轰轰烈烈开始,再仓仓促促结束。
景程没必要去讨好这个家原本的主人,对这个“受害者”也没什么多余的同情,更不用惦记着该给对方留些好印象。
所以他的喜恶只随心情游移,从来都懒得装。
但起了玩心的景程,有时候甚至都摸不准自己的想法。
他条件反射般拒绝了宋临景伸过来的手,却没打算等对方的反应,就直接且迅速地抱了上去,还故意贴着人的耳侧,语气极近温顺柔软地胡言乱语:“既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我能叫你哥哥么?”
而宋临景显然对这样无耻的亲昵接受不能,不禁抗拒地将他狠狠往外推了个踉跄。
少年人没修炼到位的冷淡从容被掀了底,让景程用“热情”,轻松撕扯出了条狼狈的裂缝。
宋枫环着景兮的腰,不仅没准备替亲儿子出头,反而还蹙起了眉,不满地提醒:“临景,对弟弟要友好一点。”
……
虽然宋临景只比他大几天,但并不妨碍景程以此为由,继续讨这个便宜哥哥的嫌。
情人的孩子登堂入室、肆无忌惮,而名正言顺的那位,却只能忍受对方隔三差五的骚扰撩拨,说起来实在可笑。
而宋枫也很快便帮景程办好了入学手续,他顺利转进了宋临景所在的班级。
景程长得好看,善于利用从母亲那继承来的出众外貌,更享受于成为人群的焦点。
可在这个所有同学都注视他、议论他的时刻,本该和他最“亲近”的宋临景却无动于衷。
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