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5.

麒麟正传 桔子树 3756 字 3个月前

绝对心眼儿不实的夏明朗同志,拉上几个人把这些单子连夜糊遍了整个驻地,尤其以海默她们的难民集中点门口贴得最多,搞得倒像是海默他们出了新的军用守则。结果大清早的群情激昂,各色人等团团围观,议论纷纷,夏明朗很贴心,配套使用中英文、阿拉伯语加非洲土语多种语言翻译,总有一款适合您。

夏明朗跑完操过来检阅成果,海默错愕地指着问道:“这什么东西。”

“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夏明朗一本正经地。

“咳……嗯?”海默莫名其妙:“你们……你们有这传统?”

“看这里啊,看着这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回去搜搜看,是不是我军传统,是不是跟你吹的?七十年前,咱们就这么喊了。而且绝对是说到做到,你要是不相信,你去查小日本写的资料。《华北治安战》!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ok,ok!我没有怀疑这……这不是你们的传统,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把这样的古董翻出来。”

“什么叫古董?”夏明朗傲慢地展示优越感:“‘游骑兵永远打先锋’这口号喊了多少年了?这叫古董吗?这叫传统!”

“ok……”海默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才能考虑怎样配合你的工作。”

夏明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才嚣张的神色渐渐收敛,变得肃然:“我需要向所有人强调一点,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和他们……也完全不一样。”

海默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了:“我明白!”她最后看了一眼宣传页:“这规则很好,很有可操作性,真不像你们的风格。”

“那么在你看来,我们的风格应该是什么样的?”陆臻站到夏明朗身边。

“我可以说实话吗?”海默又露出了她习惯性的戏谑笑容。

“说吧!”

“唔,我感觉你们总是在宣传一些无法实现的永恒真理。”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后……希望也不会再这样。”陆臻的神色异常诚恳,反倒让海默有些尴尬。

“嘿,小帅哥……别这样,不用这么认真。”

“认真是好事。”

“ok……”海默笑道:“我会警告我的兄弟们,你们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不会再试图诱惑你们纯洁的灵魂。拜拜……”

“这就……就这样就撤了?”柳三变素来觉得海默像个祸害,难得看到夏明朗和陆臻联手治她,正看得兴致勃勃。

“人家那是聪明人。”

“倒也是……”柳三变呵呵一笑:“行啊,夏队,你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我不用这一出,我还能用哪一出?我跟他们说‘三个代表’说‘八荣八耻’有人能听懂吗?老子自己都不懂!我跟你说,你还别嫌它土,我把那些老口号都翻遍了,也就这一条拎出来是个人都懂。”夏明朗挠一挠头发。

“也是……我就是觉着你大张旗鼓贴这玩意儿挺没意思的,你说这地儿倒是要有一针一线可让我们拿呢?谁有那心情调戏妇女啊……见天被妇女他爹调戏倒是真的。”

“老三啊!”夏明朗叹气:“我都没发现,怎么你这心眼儿也这么实呢?”

“呃?”柳三变愕然。

“三哥,队长的意思是,酒反正都香着了,见天地吆喝一下,不吆喝白不吆喝……”陆臻帮忙解释。

这天下的事儿都是要对比着看的,在一个烧杀抢掠的地方,但凡出几个正常人都像个君子。甭管是审美观限制还是道德操守过硬,不干坏事儿是硬道理。

夏明朗在会议室里拍着桌子训话,什么叫群众路线,什么叫统一战线……那都是老祖宗发家的法宝,实践证明了绝对好用的东西,绝对不能放松了。咱们现在这是敌后作战,其艰巨性绝不亚于当年在华北打游击,所以只有依靠群众,团结群众,才能在这个鬼地方站稳脚跟。

这些话都是从小就听熟了的,耳根儿都能起茧子,只是难得夏明朗这种匪人都有兴趣掺和,大家也只能支起耳朵听一听。效果嘛,一时之间当然也很难看出好坏来……倒是米加尼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找陆臻要了一些资料回去。

后来,米加尼给了陆臻一瓶棕榈酒,陆臻带上酒去找夏明朗,却发现他已经趴在会议室里睡着了。在喀苏尼亚的日子过得晨昏颠倒,似乎随时随地都应该工作,却不能随时随地睡觉。

夏明朗睡得很疲惫,眼皮有点肿,晕着大大的黑眼圈,下巴泛青全是没刮干净的胡渣。陆臻试着靠近他,然而当他的呼吸触碰到夏明朗的皮肤,夏明朗便敏感地睁开眼,有些困惑地问道:“嗯?”

“我帮你刮胡子吧?”陆臻从腿袋里拔出匕首。

“唔,好啊……”夏明朗含糊不清地应声,仰起脸露出最脆弱的脖颈,仍然有大半个灵魂沉在睡梦中。

陆臻关好门,在袖子上把刃口蹭干净,从下巴处往上,一点点地用刀尖割过去。陆臻的刀磨得很利,刀锋过处那些黑森森的小碎屑纷

纷落下,留下青郁郁的皮肤。

他把这件事做得很认真,全神贯注,直到最后鬓角的杂毛都被修得整整齐齐,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个心无杂念的时刻。

“好啦!”陆臻心满意足地拍一拍夏明朗的脸颊,声音雀跃。

夏明朗睡眼朦胧地捏起胸口的t恤抖动:“你这傻冒儿,全落我脖子里去了……”

“呃……那我请你喝酒吧!”陆臻诚恳地。

一道闪电从天空延伸到地面,远处传来霹雳的巨响,夏明朗微笑着睁开眼睛:“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雨,是这个雨季的第一场暴雨。大雨滂沱,从天上往下倒,夏明朗和陆臻舍不得关窗,七手八脚地把椅子堆到远离窗户的那一面墙边,狂风卷进清凉的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与衣服。

楼下有一些不在岗哨的战士冲到雨中洗澡,艳红色的泥土吸饱了水分,整个大地都汪着血……

陆臻把湿透的上衣晾到椅背上,拧开瓶盖灌下一大口棕榈酒,夏明朗闻到酒气,就着陆臻手里喝了一口,皱起眉:“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