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儿了!
“我们刚刚遇到导弹袭击……”陆臻听到耳机里一阵抽气声,连忙道,“没有伤亡,再重复一遍,没有伤亡!另外,请求击毙歹徒!”
对面顿时议论纷纷。
“你废什么话啊?”张夜移开通话器大骂。
陆臻下令:“把高度降到1500米接近目标,注意释放干扰弹。”
“干嘛?这高度不够啊!”张夜莫名其妙。
“不需要你够,默爷够就行。”陆臻看了看陈默。
陈默已经打开掌上电脑开始布置远程狙击位。远程狙击,对风速、角度、温度等等细微的参数都极为敏感,虽然很多数据陈默可以瞬间心算出来,可是空中的距离不好定位,而且有条件的情况下,陈默一向不喜欢冒险。
“这样也行?”张夜明显有些兴奋:“那好,看哥哥给你飞个稳的。”
无论是对哪一方来说,肩扛式导弹都算个希罕物,海面上的海盗都像傻了似地仰头看结果,见一击不中大都失望得回不过神。倒是攻击的那艘船知道要不好,威风凛凛的又上了另一发,大有不死不休,老子同你们死磕的味道。
张夜让邓勇亮在远处盘旋,驾驶飞机在高空掠过。从上往下垂直射击时的弹道参数会与平时有很大差别,陈默的第一枪打进了海里,目测调整之后连发两枪,一枪打中了船尾的发动机,一枪打中了汽油箱……
“轰”得一声,黑烟包裹着火舌直冲天际,陈默放下枪,用高倍电子望远镜观察自己的狙击效果。
陆臻有种微妙的违和感,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当夏明朗开枪时你会感觉到热血沸腾,而当陈默开枪时,你只会觉得宁静。好像就只是一个愣神,啊……没了……
在陈默手上,生命仿佛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有时候连他都觉得这家伙是真的有点儿不正常。
陈默记下数据,抬头看向陆臻:“还打吗?”
陆臻想了想,说:“听命令吧!”
‘祁连山’号那边关于杀与不杀的讨论终于有了结果,周剑平力排众议气壮山河地下令说:杀!要彻底清除导弹威胁!
陆臻沉声应道:“明白!”
“那……那剩下的怎么办?”到了这时候,张夜也有些无措,第一次真刀真枪就是会这种麻烦,不是太过激进就是太过犹豫,尤其是猛然发现自己与战友的生命被威胁,更是容易头脑发热一点就着。
“驱逐,让他们跳海,不跳的直接炸船,干扰弹还是要放,以防万一。”陆臻开始逐条下令:“a2机,你们负责货船上的,要求全部跳海,可以开枪,允许伤亡,再重复一次,允许伤亡。大风,报告你们的位置。”
“还有十分钟路程!”姜清好不容易逮到说话的机会,连忙追问:“你们怎么样,我听说有导弹。”
“没有伤亡,我命令你部减速等待,暂时不要靠近。”
“啊?”姜清大奇。
陆臻也没解释,拿起望远镜观察海面的情况。这群海盗远比他想象的来得难缠,然而在海上只有空中的重火力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只要对方没了导弹,水面目标就是直升机和狙击手的活靶子。而普通步枪的射程自下往上根本打不到这么高,即使侥幸能沾着,也不可能损伤机身的厚甲,不过就是划伤一层漆。
所以说他谨慎也好残忍也罢,屠杀就屠杀了,他不打算让自己的兄弟冒一点险。
再凶悍的人也都是血肉做成的身躯,哪里抵挡得了金属狂潮的肆虐,张夜轻而易举地把剩下两艘快艇上的人都赶到了海里,并且与货船分远远的隔开。而大型货船的甲板大多无处藏身,有些试图依托地势负隅顽抗的海盗也被催泪弹和闪光震撼弹逼得无路可逃。货船上的海盗们在连续被狙伤后,终于放弃最后一点幻想开始狼狈地跳海逃生。
陆臻听到船长室里有人在不断的问候上帝与诸神。
很快的,整体清场完毕,算算直升机油耗也差不多得返航了,陆臻通知姜清全速前进,追上希腊船再派点人上去,帮他们做一次仔细的彻查。送佛送到西,空中打击毕竟粗糙,别最后还剩俩人在船上,狗急跳墙临死再拖累几个。
张夜不放心先走,坚持守在空中盘旋,一直等到酱仔的人上船了才离开,临走时还风骚地摆了摆尾,当是打招呼。陆臻发现他们海军航空兵好像都有这习惯,忍不住想笑,才发现已经疲倦得说不出话来。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挑大梁直接指挥战斗呢!
刚刚那下撞得不轻,现在放松下来,骨头缝里都透着疼,额头上刺刺的痒,陆臻随手抹汗,掌心里染上一层血色,倒把他唬了一跳,拿手巾擦了擦发现都是小口子,血已经自己止住了,他也就懒得再处理。反正现在舱门关上了也不怕摔出去,陆臻四仰八叉地躺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他们怎么办呢?”副驾驶赵前海迟疑地问道。
“什么他们?”张夜不解。
“那些海里的,海盗们。那船还能用吗?你们说……他们还能
开回去吗?好像还有伤得不轻……”
“话该!”张夜一想起自己一世英明差点尽丧于此,那心火就止不住的往上冒。
“是啊,也挺可怜的其实……”小赵叹了口气,“估计有些是回不去了。”
“前海。”陆臻沉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做,有什么后果,自己承受。你说呢?”
“也是哦!哎这么看起来,咱们国家还是不错的,至少有口饭吃。”小赵到底年轻,脑子一转又开心起来。
“瞧你这出息?你也不比点儿好的。”张夜笑骂。
回去的时候,春晚都快开始了,周剑平领了人在飞行甲板上候着,一个个神情肃穆,乍一看简直是迎接烈士归来的待遇,把陆臻吓了一跳。马政委就更夸张了,抱着陆臻的脖子说刚刚和电视台联系过了,全国人民大拜年的时候给咱们十秒钟,你要不要把刚才的事说一下。
陆臻目瞪口呆,连连拒绝,这哪儿跟哪儿啊,十秒钟够说几句话,大过年的跟人扯血光,那不是给全国人民添堵嘛。
马汉冷静下来一琢磨也是。
正因为是自己老婆,夏明朗倒又有些扭捏了,反而不像面对别人时那么热情洋溢,意意思思地上前抱了一抱,特假惺惺地说道:“干得不错。”
陆臻被他碰到痛处,眉头一皱,夏明朗立时惊觉了:“怎么?”
陆臻摆了摆手忙着脱作战服,上衣扯开来,从肩到背连着一大片淤青,标准的软组织挫伤,简而言之:撞的。
夏明朗立马脸就黑了,这人呐,就是不能找老婆,找了老婆什么原则啦、要求啦、高标准啦都毛有的,说心疼就心疼了。
陆臻心里烦闷,也没留心夏明朗的脸色,一边转动着肩膀,一边絮叨:“好个屁啊,指挥得乱七八糟的。”
“挺有章法的啊!”
“有章法才有鬼了,整个一糊里糊涂……一开始就没有一个整体的思路,碰到什么干什么。全局观全靠默爷盯着,要就凭我自己啊,指不定今天得出什么大篓子。”陆臻抱着自己的装备愁眉苦脸的。
夏明朗想了一会儿,指着黄昏中影影绰绰的船队:“今天晚上要是有人来偷袭,你能知道前面那第三条船,什么时候能有人爬上去吗?”
陆臻眨巴一下眼睛,不解其意。
“打仗就是这样,打仗不像你编个程序,前面三步后面三步你都知道,打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会发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穿了就两条,让他们死,让自己活。”
二十二、
陆臻失笑:“可我觉得你不那样的,你看起来做什么事都特别有底。”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脑白金还说全国人民都拿它送礼呢!”
“虚假广告。”陆臻苦笑着点头。
“废话,你不装得人五人六的,谁敢跟着你卖命?挺好啦,小子。什么运气啊,第一次放单飞就赶上导弹了,老子混了半辈子了都不知道地对空导弹长啥样呢!”夏明朗笑嘻嘻地揉着陆臻汗湿的短发,揽上他往住舱里走。
“小伙子怎么啦!苦着个脸!”马政委一圈儿慰问完,正打算回去。
“操心呢,嫌自己指挥得不好,手忙脚乱的。”
“挺好了!面对重大险情,临危不惧,我正跟文书说呢,这笔要记下来。小陆同志,这可不是我说你啊,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咱可不带这样的啊!”马政委苦口婆心。
“我就说了嘛,”夏明朗嘴角一扯,弯弯的笑眼扯出三分诡吊七分猥琐:“看别人干和自己干那是两码事儿,你他妈就算看片儿看得跟方进似的,第一次找个姑娘上床,也照样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你现在都顺利高潮了,就挺好了。要不然你当身经百战是白来的??经验、教训、技术、水平那都是干出来的,干多了就有了,别急。”
大过年的,可怜马政委被夏明朗那浑话噎得嘴巴里像是含了一个鸡蛋,转头一看陆臻居然还满脸的若有所思,就越发痛心疾首,这这这……这都是什么人啊!教坏下一代啊!
夏明朗一看势头不妙,立马扯上陆臻闪了。
今儿是大过年,官兵一家亲,张灯结彩,食物丰盛。
陆臻心里还惦着白天的战斗,换好衣服洗过澡去厨房一看,好东西是不少,可胃里发堵什么都吃不下。他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和战友们打招呼,就看到张夜身边围了一圈儿人,这小子正幸福地嚼着饺子顺便吹牛,你必须承认没心没肺也是一种天赋。
陆臻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强迫自己把当时的情况前后梳理了一遍,心里才渐渐松泛起来。
夏明朗像是幽灵一样从他身后冒出来,递上只军用小饭盒。陆臻打开一看,微酸的蒸气氤氲上来,盒子里艳红嫩黄错杂在一起,煞是好看。
“放过酱油了!”
“你做嗒?”陆臻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夏明朗扯起领章给他看:“上校级的司务长。”
陆
臻扔掉筷子找了个勺,吃得狼吞虎咽。
“你是个指挥官,不是老天,你得相信你这个团体,你得依靠他们。你不能代张夜去飞,陈默本来就应该协助你观察全局。”夏明朗轻柔地抚弄着陆臻的后颈,“别急,慢慢来。”
陆臻偷偷看着夏明朗,滚热的丰足的食物落到胃里产生出单纯的饱足感,人生的幸福又变得如此简单。
亚丁湾比起北京时间要晚上五小时,但是今天船上为了和北京保持一致,特意把时差调了回来。士兵们把坞舱里的水排干,腾出空地来开联欢会,笑着闹着用投影仪看春晚。是的,当兵三年,母猪都赛貂蝉,离家万里,连春晚都是万人迷。
酱仔他们虽然慢了些,但还是赶在零点时给全国人民大拜年之前回到了舰上,虽然那短短一声拜年的话里包含了太多人的声音,可是赶上与没赶上还是两种心情,酱仔扯着陆臻笑得倍儿自豪。
过了零点,所有的卫星电话都放开了给大伙儿打回家拜年,每个人两分钟。
没多久就听着从‘武汉’号那边传来欢呼声,夏明朗他们正疑惑着,通讯处就有人呼叫,让他们过去一下。都是同一个船队的,消息哪里守得住,陆臻他们刚刚跑进门,苏彤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就把缘由给说了。原来万胜梅怀上了!柳三变要当爹了!正兴奋满世界宣扬呢,把‘武汉’号整个儿的闹得不安宁,现在闹到这边来了。
夏明朗一听那还了得,随手就把跟柳三的通讯联到了公共广播上。
可怜的柳三变还茫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放了大喇叭,正兴奋地向夏明朗得瑟着说阿梅怀上了,一个多月了……哈哈,临走时怀上的,哈哈……还不肯生呢,哈哈,现在怀上了吧,不生也得生啊!哈哈哈哈哈,我要当爹啦!!
夏明朗酸溜溜地调侃他,兄弟啊,真有你的,临走临走都得最后拉泡屎把坑占给了。
柳三变大怒,你胆敢咒我儿子是屎!!nnd你当心将来生儿子没屁眼!
夏明朗长叹气,能生儿子就不错啦,还管他有没有屁眼啊!
柳三变这辈子还从来没听过夏明朗这种自绝生路但求一胜的辩论法,活生生被噎得言语无能。陆臻在桌下攥了攥夏明朗的手指,夏明朗低头一笑,叹道:真操行,让你小子赶在我前面了。
柳三变哼哼冷笑,连老婆都没有的人,还敢想儿子。
夏明朗陪着他一起哼哼,笑得整个‘祁连山’号欢乐无比,夏明朗挺遗憾地琢磨着,按陆臻的计划起码还得再过三十年才能把这一笔给赢回来,夏队长有点小不爽。他是多想得瑟啊,老子不光有老婆,老婆还比你们家的都像样!!
正当柳三变的老婆儿子论传遍全船之际,冯启泰兄堪堪排到了电话机前,2分钟,他花费10秒向老爸老妈说了声新春快乐,火速播通了另外一个号码。是的……他要求婚!如果没有老婆,哪里来的儿子呢?对吧?柳三变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方进无比郁闷地等在阿泰身后,听着他软绵绵有如无骨地发着嗲说:“你同意嘛,你同意了吧,……不要嘛,你现在就同意嘛,你同意了我才好让我妈去买房子嘛……”
方进这小子看片一向只看动作片,从不看言情片,这辈子没听过情侣之间互嗲那是个神马情况。三句话没听到底,就看见满天的星星都在他眼前转,听到整个夏天的苍蝇都嗡嗡地叫。终于,他忍无可忍不可再忍,一把抢过话筒吼道:“烦死了,行不行,给句话!!!”
“啊?泰泰……”
方进听到对面吐气如兰笑意温柔的一声轻唤,瞬间酥了半边骨头。
冯启泰趁机奋起反抗,平地起跳一脚飞踹,正中方进胸口,强力夺回话语权,立马柔声哄道:“刚刚那是我战友,他最不好了,老是欺负我,你不要睬他,嗯嗯……就是就是,哎呀,我没有时间了啦,你到底嫁不嫁嘛……”
方进委屈地揉一揉胸口,垂头丧气地退开,小心肝酸酸滴。他感觉要按自己的个性应该马上打回去,把阿泰揍个满头包……可是为什么,现在按他自己的个性,他就这么灰溜溜地一边呆着了。听治冯启泰那小子无比恶心地求着婚,还无耻地用完了他的时间份额……这到底是为神马?
方进双目含泪,哀怨地看了陈默一眼。陈默愣了一会儿,说道:“我给你一分钟。”
方进叹了口气,继续酸溜溜地看着阿泰的背影,哎~娘们说话就是好听啊!跟娘们说话都这么好听……
有人说就是出了国才想过年,这句还真是没错。春晚结束后马政委也没有硬性要求,居然没有人回去睡觉的,除去值班守夜的全来了,大家闹着要守岁,一起吃着零食,拼点儿小酒,把身边顺眼的不顺眼的都扔上台去表演节目。
陆臻年轻帅气,亲和力十足,即使麒麟的人不闹他,友军们也爱他得紧。等政工干部们编排好的节目演完了,大家伙自由发挥没多久他就让人扔上了台。
到这会儿,陆臻下午受的伤在脸上全显出色了,连青带紫,额头上一片半凝痂的血色擦伤,披着件旧军装袖口挽
起往那儿一站,哇靠,那个清俊眉目,那个落拓气质,俨然伤痕派视觉系摇滚巨星。
方进生怕他再出什么妖蛾子,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连水都不敢喝。陆臻中校拿了把吉它调了调弦:“那,这样吧,我给大家唱一首宁夏民歌,名字叫《贤良》。”
方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涨红了脸。
二十三、
旋律刚刚起来时居然还颇有几分柔美,陆臻故意扯成破锣的西北嗓忽然爆出来,着实吓了大家伙儿一跳。
“石榴子开花吗叶叶子黄呀
姨娘吗教子女贤良
哎嗨咿呀咿得儿喂
姨娘吗教子女贤良
一学那贤良的徐大哥呀
二学那开药房的梁二姐
哎嗨咿呀咿得儿喂
二学那开药房的梁二姐”
贤良的“徐大哥”初初上场时大家还没回过味来,等到开药房的“梁二姐”光荣亮相,人民群众瞬间恍悟,七手八脚足足有一个班的人压住了“徐大哥”不让他反抗,而可怜的“梁二姐”眼看这人民战争的疯狂阵式,知趣儿地选择了一声不吭,从善如流。
陆臻在徐知着无力地威胁中悠悠闲闲的往下唱:
“徐大哥月光下守门边等呀
梁二姐叫他进屋他撒腿跑呀
哎嗨咿呀咿得儿喂
……
我问你娃跑滴是做撒子哟!
你是世上的奇女子呀
我就是那地上的拉拉缨
我要给你那新鲜的花儿
你让我闻到了刺骨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