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陈风酒精过敏,酒量还差,一瓶啤酒就能天旋地转,本想开导开导他面色惆怅的大哥,愣是没出来词就先趴下了,碎发挡住发红的脸,睡得像没经历过噩梦。

徐远川没拿杯子,单手握着酒瓶,看了看陈风,又看了看放在腿上的速写本。

浅蓝色布艺封面,曾在他面前出现过那么多次。

从集装箱出来前,沈光霁给徐远川找了件自己的长袖T恤,相对于现在这个天气来说有点薄了,胜在宽松,不容易摩擦到皮肤。

他慢慢给徐远川套上,像对待小孩,握着徐远川的手一点一点伸进袖子。徐远川觉得好笑,看着他说:老师,我前几天一直在想,你最近为什么温柔,为什么迁就我,你不是现在才开始爱我的,具体多早,你不知道,我也说不清,你只是第一次感受到我真的要走。

沈光霁动作一顿,嘴唇动了动,却反驳不了。他了解徐远川的性格,每天来美院坐着,认真对待手里的画,仅仅是因为收了定金,愿意把这事做完,那做完以后呢?

我对你没有期待了。

沈光霁日日夜夜想起这句话。

徐远川把工作台上的平板递给沈光霁,说:集装箱我不画了,这里有四十八页,全彩,一百九十二格,值不值你那一万五?

沈光霁接住平板,仿佛接住了千斤石。徐远川错开目光,拿起了沈光霁带来的速写本,它也安静躺在工作台上,徐远川总是最后一刻发现它。

这是送给我的吗?

他问沈光霁。

沈光霁点头,他就笑了:那我要把它带走。

郑贤礼很快就赶到了,身边还有一个他们乐队的队长,徐远川听陈风提过很多次,跟徐远川年纪差不多大,叫路星洲。光听陈风过去的描述,徐远川就能确定眼前的是他没错了,因为除了才华横溢、英俊多金,出现最频繁的关键词是热情,徐远川在脑内自动转换成自来熟。

果不其然,今天第一次见面,路星洲就把账结了,拎起桌上最后一瓶没喝完的酒,也不管瓶口有没有人碰过,解渴似的仰头闷了,目光烁烁,问郑贤礼:“走啊!下一场上哪喝?”

“我回去。”郑贤礼把陈风扶起来,见他浑身瘫软走不动路,干脆直接抱。

“那你呢?”路星洲完全没被影响心情,数了数地上的空酒瓶,问徐远川,“还能喝吗?”

徐远川说:“能啊,这才到哪儿。”

路星洲送郑贤礼到小区门口,郑贤礼扶着陈风下了车,门关上前看了徐远川一眼,眼神复杂,既像怪罪徐远川知道陈风不能碰酒还放任他喝,又像担心把陈风的朋友丢给素不相识的路星洲会让陈风不放心。这一眼很仓促,门一关上,徐远川就没法一探究竟了。

“你受伤了吗?”路星洲朝徐远川抬抬下巴。

在美院的时候他以为徐远川的酒量跟陈风不会相差太大,想扶徐远川一把,被徐远川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了,反应夸张到有点反常。

“没受伤吧。”徐远川回答得不太确定,“就,几个针眼。”

“我靠!玩这么大?”路星洲单手开车,像是要来掀徐远川的袖子,“注射什么了?我这种正义人士会趁你睡着了报警。”

徐远川抓着路星洲的手放回方向盘上,也朝他抬抬下巴,示意好好看路,“没注射,这叫穿刺。”

“哦,这个我懂,我哥锁骨上也穿了两个。”路星洲说着又鄙夷,“不是你有病吧,谁往那里埋钉子啊?”

“你别这么形容,我以为你指哪儿呢。”徐远川有点理解陈风为什么常在他面前夸路星洲了,像是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事情或情绪,故意用这种语气逗人开心,精神很快就能放松下来。要不是经他人描述听说过这号人,徐远川兴许会以为这是真傻,于是也不打破气氛,配合他道:“体验,懂吗。”

“情趣呗?”路星洲说:“我懂了,SM。”

徐远川哭笑不得,没再回答,问路星洲:“陈风跟...他俩在谈恋爱?”

“叫郑贤礼,怎么人名都记不住。”路星洲说:“看着像,不过还没,谈恋爱了肯定会告诉我,没告诉我就是没谈。”

徐远川一想也是,陈风要是跟郑贤礼在一起了,肯定也会告诉他。但他跟沈光霁在一起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回忆起来还有点心虚。

路星洲的车没开多久就停了,他带徐远川去了他们乐队平时演出的地方,离陈风跟郑贤礼住的小区不远,徐远川看见门口的招牌是Pluto,他们的乐队就叫冥王星。

冥王星的歌都是自己写,但很多都没有公开发表,发表过的也不宣传,随缘得像只在互联网路过了一下。徐远川问路星洲为什么,路星洲说:“高兴最重要,不在乎名利。”

追溯到根本原因,路星洲表示:“实在太有钱了,不用靠才华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