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恋权违约 四月风暖 3406 字 4个月前

“我不是自由的。”温成荫缓慢地摸着脖子上无形的项圈,“我是一行可以被随时编撰的代码,而键盘不在我手里。”

自投罗网的虾米已经被捞上岸,而背后操纵的大鱼还纵横于洋面之下。

“即便知道替你编写的是自毁程序,也要照做吗?”时运反驳,“我们既然能顺着戴文光抓到你,就一定可以一路深挖,直到制裁你背后的人。”

温成荫站在栏杆后的台阶上,借住地势差异睨了眼平地上的时运:“你们确实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对温茂围堵绞杀,让我乱了阵脚。但最后致命一刀的功劳属于谁,你我心知肚明,时督察你也不需要装傻充愣。”

温成荫知晓一切,一颗棋子的宿命是假装不知道,最后被告知。

“你们只是被动的群演,又怎么可能快得过手握剧本的人?”他有些可怜地看了眼时运。

其实,对照应盛提供的告密资料,在姜至的带领下,会计支援组已经在一天不到将拼图还原了接近50%的证据拼图。这个速度是惊人并值得肯定的,如果不是因为幕后主使急于抛弃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过不了几天经罪科就能名正言顺地落案起诉温茂科技。

“胜之不武,又何必嘲讽我们。同样都是被人玩弄,我们何必要站在敌对阵线?”

坚固的栏杆犹如一道天堑横亘在时运与温成荫之间。时运不死心,依然努力劝服对方:“我给你提供一条生路的选择,转做警方的污点证人,将功折罪,能够在庭上争取轻判。”

“死亡无法解决问题。”时运说。

温成荫的声线很冷,像是刚从冻库里取出来的冰:“时督察,你的想法太单纯了,经罪科的一举一动早就暴露在外,他们不会坐视不理。我今天不摔成肉泥,难道就能侥幸活到出庭作证那天吗?”

冷血无情的主人不会允许一条丧家之犬重新匍匐回脚边,更不会放心让他苟存于世。他对生已经不抱希望,因此失去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时运画的饼对他毫无吸引力。

温成荫仰头望向湛蓝无云的天空,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天气真好啊。你看不见云,水汽却已经凝结了。”

他将五指缓缓收入掌心,逐渐捏紧成拳:“我,你,还有那个藏在经罪科的反骨,我们都是一样被迫入局的人啊。”

反骨……时运心里一惊。温成荫提到姜至,就说明他背后的势力与当年谋害师傅的神秘主使是同一个。

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姜至加入经罪科就注定如石掷湖,要搅起涟漪,时运依然震惊于对方的速度。他敏感的身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迟早要将经罪科的水底炸得淤泥四起。

时运紧紧扒住栏杆,双眼顿时泛出令人胆寒的血红:“你们到底想怎样?”

温成荫斜嘴笑了,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等你们像我一样被逼到天台尽头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说完了人生的谢幕词,温成荫像初次振翅的雏鸟一般张开双臂,闭眼向后躺倒€€€€

意料中坠空的失重感没有如期而至,他睁眼,发现是那位警官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右手。

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时运眼疾手快地翻身而出,一手用力抓着栏杆,另一只手则拽紧了轻生的犯人。他大半个身子都越出了楼外,两个人的重量都叠加在他的右手上。

楼下的围观群众发出惊呼,而不堪重负的栏杆也发出了年迈的“吱呀”。

“放手吧。”温成荫悬挂在空中,抬眼只看见时运脑袋后面一圈毛绒的阳光。

时运额头上的汗簌簌而落,他咬着牙坚持说:“我一定要把你铐回经罪科。”

温成荫的眼中写满了对生命的留恋。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有一心抓捕他的警察愿意伸出援手,尽管目的不纯。温成荫对时运心生感激,可他还是一根一根掰开时运的手指,问:“为什么?”

时运忍着剧痛,依然尽力用剩下的三根手指攥紧对方的手腕:“我想要的答案还没听到。”

后方的警员从四面围上来,温成荫成功掰开了时运最后一根手指,在下落前一秒用口型说了一个地名:

“太阳树福利院。”

时运被温成荫点名是一件有些诡异的事情,摸不准对方出牌的心思,在科里的大家放心不下,因此保持着现场通讯,以便时刻了解情况。

不知为何,姜至的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望着应盛的告密材料,他很罕见地失去了集中的注意力,财报上一个个数字开始扭曲变形成时运与温成荫在天台上对峙的画面。自从时运上楼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现场画面只能看到铺设好的安全气囊和攒动的人头,根本无法了解时运目前的状态。

时运做事一向拼命,姜至不敢细想如果温成荫真的跳楼,会发生什么事情。

笔尖顿了又顿,严鑫看着姜至纸上杂乱无章的黑色笔迹,知道他心不在焉。“实在担心时Sir的话就去现场吧。”严鑫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这里有我们。”

“抱歉。”姜至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本不想展示这样不专业的一面给大家,“我没事,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