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呢,一棵树也长参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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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流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拿到床头的体温计,夹到腋下,拨上计时器。第二件事,是拿起手机,看看叶教授有没有给他发“早安”。
没有,遗憾离场。
薛流继续躺着,目光朝着天花板放空,喜欢一个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像异性恋喜欢看好看的异性一样,薛流也喜欢看帅气弟弟,甚至擅长各种点到为止的撩拨,不开口就让弟弟主动找他,但那时候,他对手机上雪花般的“哥哥你在干嘛呀”“学长我有点不舒服,帮我看看好不好”“阿流,我不敢一个人回家,你送我嘛”,他的内心都毫无波澜。
有时候会忘记他们谁是谁,有时候会思考“我认识这个人吗”,所以就更加不会因为没收到谁的“早安”“晚安”而郁闷。
没谈过恋爱,却胜似谈过千百场恋爱。
但是叶津,哎……叶津居然又没给他发早安诶。
以前和叶津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常喜欢以哥自称,现在他只想挂在叶津身上,哥,你是我唯一的哥。
小时候被压着学四书五经,他记得学《诗经€€郑风》的时候,有一首《子衿》,里面有“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今时今日,他总算也吃到了和千年前同款的爱情之苦€€€€我不给你传信,你就不能主动给我传信?我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动找我?
计时器响起,薛流取出体温计,用手掌挡在后面翻看,还好,体温正常,起床干活。待会儿查房,祈祷用上药的这批娃指标下降。
薛流路过二楼检验科的时候,才刚到上班的点,昨天值夜班的检验科医生打着哈欠走出来。
薛流马上进入一种夹得恰到好处,仿佛不经意但又真的是刻意,并且不油的状态,“吴医生,早啊。”
这就是薛流和叶津的不同之处了,都是去一所陌生的新医院,叶津和一起值班的医生都是大眼瞪小眼,但薛流已经把他去过的地方都混熟了。
“呀,薛医生,这么早就来了。”吴医生赶紧拨弄自己的头发。
薛流两手撑在检验窗口前,微笑问道:“吴医生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昨天送来的标本呢,看看长细菌么有。”
嗯,如果换个人,吴医生就要骂娘了,昨天走之前来问一次,今天这么早又来问一次,你家细菌又不是吃了生长激素,能张这么快吗?
吴医生的脸僵了一秒钟,然后呵呵笑道:“好的,等我一下。”
薛流起身,两只手悬在空中,左右瞧了瞧,锁定一瓶挂在扶手上的手消,过去挤了一泵出来擦手。
真痛苦,手消就是对他金贵双手的摧残。
“薛医生,没有长出细菌来哦。”
“谢谢哦,吴医生再见。”溜了溜了,没长出来就好。
薛流去问李主任能不能回学校了,李主任的意思是,还是要中西结合,再待一段时间,等孩子们康复,薛流继续灌着自己的药,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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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几天,叶津的工作依旧稀松平常,不忙不闲,每天上交报告。
但是治疗一直没什么成效,发热的时候注射解热剂,惊厥的时候注射镇静剂,一时半会儿是下去了,但晚上又很容易复发,弄了快一星期,一直没什么成效,该长假膜的继续长假膜,已经长了假膜的越长越厚。
眼见着快开学了,温病的课又找不到人上,再不把薛流和叶津俩人放回去,教学计划又要延后了。
叶津又在日常帮科里医生收病人,办公室外面突然乱糟糟起来。
“昏了,18床那个妹妹深昏迷了。”
“心电监护上了吗?”
“上了,血压一直掉,氧饱也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