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医生€€€€”女人明眸善睐,“今天我们是来送锦旗的。”说着,从婴儿车下面拿出一卷红色锦旗。
“薛二少什么都不缺,送钱也太侮辱你们薛家了,我们俩商量着,还是送面锦旗最妥当。”话闭,当场把旗子抖开,露出四个大字€€€€
送子观音。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陈氏家族全体敬上。
薛流依旧坐那儿,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左手向上,宛若流香烟迹,中指点在太阳穴上,右手转着钢笔,看上去并没有对这面锦旗感到喜悦。
女人的手还拿着锦旗停在空中,没有得到任何反应,裴以晴迟疑片刻后,去接过来,拿到薛流面前,问:“薛老师,你不和锦旗合影吗?我看医院里医生收到锦旗都要拍照纪念的。”
“死丫头,你就不能写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之类好听点的吗?这东西我可挂不出来。”
“嗨,我从小看着你摸鱼打鸟长大的,那些词我也送不出来。”女人撩撩头发,风姿绰绰。
“小裴,候诊室有个抽屉,你帮我放进去吧。”
裴以晴拿着旗子一边走,一边听到后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幺儿(宝贝),看,这是你薛叔叔,等你满周岁了拜薛叔叔当干爹!”
“滚滚滚,谁是叔叔。”
裴以晴到了候诊室之后,发现抽屉里还有其他锦旗。真奇怪,别的医生都恨不得自己做几面锦旗挂在诊室里,薛老师怎么全收起来了。
好奇心作祟,她拿了几面锦旗出来。
“尿事如神。”
“修枪匠人。”
“咳嗽大师。”
……
同情地把这些旗子都卷了收起来,薛老师的病人还真是别具一格。不过听语气,是薛老师的熟人。
那一家三口送完旗子,没一会儿就来了新病人,他们不好打扰,也就准备离开,临走时女人还在招呼:“走了啊,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快滚快滚。”薛流头也不抬。
病人逐渐多起来,裴以晴一早上就在薛流旁边跟着摸,跟着看,然后忙着抓药。再等到偶尔没病人的空隙,薛流给她讲处方思路。
她逐渐发现,薛老师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贵,而且很少遇到那种病人。
那种病人是什么呢,比如她实习的时候遇到的,“医生,百度上不是这么说的”“我来之前好好的,怎么越治越恼火”“某某医生说我是巴拉巴拉”……
薛老师的病人,看起来对他都十分信任,说吃什么药,怎么治,一点怀疑都没有,言听计从。
二十个号看完了,裴以晴撑着下巴,感叹道:“薛老师,你的病人依从性真好,他们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薛流坐了很久,此时才站起来扭扭腰身,说:“因为我脾气不好,爱看看,不看滚。”
“……”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医不叩门。就算你看出来别人有什么问题,别人没找你,你就别去主动说什么,不然显得你好像很廉价,没病人,他们就会怀疑你。但是本着人类的劣根性,他们会跟你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来试探你。”
“对对对对!”卧了个大槽,原来薛老师也有这种经历吗?“我就是被病人骗过,他们不跟实习生说真话,跟我说一套,跟我带教老师说一套。”
“小裴,我们这个职业虽然是服务于人民健康的,但是我们不是受气包。”
“薛老师,你太酷了!”
薛流下午还要在诊室看书,病人既已经看完,就让裴以晴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