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季声的视线往下挪个几十厘米,就会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危险。
但二十二岁刚毕业不久的季声实在是太彬彬有礼了,他耐心等着谢知津说话,谢知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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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被白色装潢着的豪华病房里,谢知津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他的好兄弟阎迟弯着腰像在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打量他,不知道又是哪国进口的发胶味道有些刺鼻,谢知津忍不住皱了皱眉。
“醒醒醒了顾临,他醒了他醒了!”
阎迟“腾”地直起身子,然后腿脚灵便地出去找人。
过于激动的语气不由地让谢知津一愣,他盯着被阎迟摔得晃晃悠悠地病房门看了好一会儿,禁不住想:老子这是昏迷了三五年了吗,为什么阎迟的反应那么大?
不等他想明白什么,穿着白大褂的顾临就被阎迟拖进来了。
与阎迟的反应截然不同,顾临神色淡定如常,周身都透露着一股斯文和优雅,看见谢知津醒了也只是点着头说:“嗯,烧都退了,我估摸着也该醒了。”
谢知津看见顾临就问了句:“我睡了多久了?”
顾临悠悠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掐指一算,“不多不少,六个小时。”
是下午三点。
谁知谢知津闻言眉头却蹙得更紧了些,他呆呆地看着顾临给自己量体温,竟有些如梦如幻地问:“才六个小时吗?”
顾临没好气地直起身子,憋了一天的火气总算显露一二,“就是个感冒发烧,你要是昨晚不洗那个澡这会儿都好了,不知道咱们身强体壮的谢少爷还想睡多久?”
人在病中,脾气比从前总是要好上许多,张扬的气势也足足弱了一半,谢知津不知道是没听清楚顾临的话还是故意没接,只是说:“我做了个梦,我还以为,得有好几天了。”
阎迟挤过来坐在谢知津的病床边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问:“什么梦什么梦,知津你做什么梦了?”
谢知津把自己挪了挪,确保不会被阎迟头发上的不知名花香熏死,然后才一脸怔忡地说:“我梦见季声了。”
谢知津的扁桃体发炎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以至于听得阎迟和顾临都是一愣。
他们自问认识谢知津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谢知津说过这么一句情谊款款的话。
尽管那句话只有五个字。
紧接着,谢知津又说:“我梦见季声和他那个小学妹在一起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变了,没有了刚才的如梦初醒和懵懂怔忡,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委屈来。
好像这一年多以来被人绑起来折腾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被一言不合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的人也是他自己。
阎迟和顾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好半天好半天,他们终于又听见谢知津问:“季声呢?”
比起顾临遇事只会点着火痛骂谢知津的行为,阎迟要显得和缓得多,说出来的话更中听,也更管用。
“哦,季主播啊,人家在这照顾了你一个白天,尽心又尽力,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勉强把他劝回家去休息!”
谢知津咧嘴一笑,没舍得拆穿他善意的谎言,只是哑着喉咙说:“阎迟,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顾临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阎迟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劝谢知津:“你还是静下心来养养病吧,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明天再住一天院,争取周一就回你公司上班去。”
“嗯”。谢知津答应得非常痛快,“我是得赶快好起来。”
顾临看怪物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位少爷莫不是终于意识到医嘱的重要性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身强体壮了?
谢少爷永远不会让人失望,他自顾自地点点头,下定决心一般说:“我不能让季声和他的小学妹在一起!”
阎迟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