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涵想张嘴说不用,嘴皮刚动,嘴角被凝固组织液封住的伤口扯开了,疼得他倒嘶出声。
杜山阑接过医生递来的药单,嗓音明明是温柔的,从他凉薄的双唇间出来,便就染了冷意。
他说得很简单:“别乱动。”
时涵只好摆出不服的表情,无声表达抗议。
拿到药,杜山阑单手拎着,大步走在前头,时涵捂着半边肩膀,慢吞吞在后头跟着。
走道医院大堂,杜山阑停下转身,语气还算温和:“走不动?”
“嗯。”时涵板着脸,“等不了就先走,反正我们也不顺路。”
杜山阑似乎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等他,等他到了跟前,再陪着慢慢走。
时涵还是不想说话。
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手臂抹着医生开的药膏,风覆上来,像裹了一层冰织的蛛网。
时涵缩住肩膀,“阿嚏€€€€”
打完喷嚏,他继续埋头走路,感觉到有人靠过来,然后身上一暖,饱饱吸收了男人体温的西服外套披到了身上。
时涵惊讶抬头,看到杜山阑依旧冷淡的狐狸眼。
“风大。”他说,“走快点,车子就在前面。”
风确实很大,吹得时涵神智不清。
其实他没有资格和杜山阑闹别扭的,他是什么人,杜山阑是什么人,他去倒贴人家,受了委屈活该,痛哭流涕也没人同情怜悯才对。
可是,杜山阑好像总会让着他。
他悄悄按住心口,闷着声音问:“杜先生,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杜山阑伸手拉开宾利的车门,等着他先上车。
杜山阑冷声应:“嗯。”
嗯?他说了嗯?
时涵回过神,拢紧衣服,闷声不响地地爬上车。
“嗒”一轻响,车门落锁,司机恭敬询问:“杜先生,回家吗?”
不等回答,时涵抢着说:“先送我回学校。”
杜山阑驾着腿坐在身侧,冷淡提醒道:“你学校关门了,现在进去算晚归,下学期奖学金不想要了?”
时涵哑然。
学校评奖评优的规则,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刚逃过打架斗殴,晚归还是算了,虽然短期内解除了金融危机,但对还算拿得出手的学业,时涵格外珍惜。
路灯在夜里倒退,宾利往杜山阑家的方向开。
时涵把车窗按下细细一条缝,让风吹来脸上,抚平皮肤下膨胀的燥热。
双手收在外套里面,不经意地,摸到西服内袋里装着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他偷偷伸进内袋,两个指头一捏,毛绒绒的,小尾巴,长耳朵,连着钥匙圈。
这是€€€€从酒吧顺来送给杜山阑的小兔子挂件?
他讶异地看向身旁,发现杜山阑靠在座位里,双目阖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