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川开着车等红灯,蓝牙里言卿汇报接下来的行程:“今天上午和霍总的视频会议已经推迟,下个月需要去分公司查账,老董事长那边说如果三号之前不确定下来,可能会派副经理去。”
池老爷子的私生子已经开始逐渐接手总公司的项目负责。
整个寰盛集团当年初始的启动资金绝大部分来自于池颜川母亲的嫁妆,所以他很排斥外人插手。
“知道了,我考虑考虑。”他看着窗外的雨滴凝成线。
跑车在雨幕中轰鸣,心里总是压着不舒服。
这次如果不去国外分公司查账,几乎是将手中海关外的项目拱手让人,可若是去,他现在又不想挪身。
街道上零散的人们仓促的走着,站台前也有人等车。
圣诞节好像快到了,不少的商店装饰起来,白天也点着炫彩的灯。
车子停在街边一处,窗子缓缓落下看了半天店中橱窗,最后下车:“老板,这款毛线还有新的吗?要暖黄色。”
“有的!”老板笑迎过来:“这个颜色怎么样?!这款粉色和蓝色买的最好嘞!”
池颜川摸了摸毛线的手感:“要暖黄色。”
“好好好,我家今天买还送教程嘞,自己织还是送人呀?”
池颜川犹豫的想了想,轻声道:“送人的。”
礼品店旁边是个刚营业的花店,女孩正搬着几朵向日葵放在门口。
今天又没有太阳,阴雨绵绵。
他看了一会,最后绕过了向日葵,驻足在蓝玫瑰前,包了两朵。
打电话给蒋野,想要问问他饿不饿也没有人接电话,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他调转车头向医院走,告诉言卿可以派人去分公司了,自己在留在国内。
“那您今天还来公司吗?需要我去接您吗?”
“我晚点去。”他想先回医院把花送给蒋野。
本质上池颜川并不会讨好人,除了笨拙的找找话题以外就只能静默的陪着,昨夜能够抱着蒋野睡一会已经很知足,以至于他到现在心里都还藏着几分雀跃。
他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多用一些时间,让一些事去遗忘。
意外的折返回医院,池颜川拿着花捧,听护士说他还在睡,所以走路格外轻。
病房里的声音静静。
“蒋哥?”床上没有人,叫了一声也没有回应。
卫生间的灯亮着,他放下花等着人出来,水池中哗啦啦的声音持续至少半分钟,池颜川去敲了敲门:“蒋哥?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他拧动把手的时候从里面已经反锁。
池颜川感到喉咙阵阵发紧,好像鼻腔中捕捉到了很淡的血腥味从里传来,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瞬间蔓延全身。
“蒋哥?!开门!”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加大。
等不及干脆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上面玻璃破碎四溅,声音刺耳。
面前的一幕像是给了池颜川当头一棒,第一次恐惧让池颜川的呼吸都感觉到刀割般的疼。
红色的花开遍雪白刺眼的砖上,蒋野的手中涓涓流出,那把昨天他还在给人削苹果的刀就插在他的胸口,将上半身的病服染成同一种颜色。
颓败在地的男人消瘦而让人心疼,蜷缩的成团靠在了墙角。
昨天的蒋野不是原谅他了,只是把自己的灵魂封闭,装作正常,他的躯壳在漫长的十年中累的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