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透着阴冷,吓得曹燕妮一个机灵。
“你混蛋!”曹燕妮尖声打断厉家铭的话,声音凄怆,“厉家铭,我跟你结婚两年,为你生了儿子,你居然这样怀疑我,你简直不是人!”想到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和愤怒,就不寒而栗。
“你知道这消息传到我父母耳朵里他们是什么状况吗?”曹燕妮忽然就泣不成声。
“我爸当时心脏病犯了,差点没抢救过来;我妈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我父亲还没出院,我查出来怀孕了,可是我父亲却说,我和你还没有签字离婚,那个孩子我不能要!他说是我们曹家对不起你,这个孩子如果留下来,会更丢你的脸,让你在官场抬不起头来。”
厉家铭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她说的,正是他拖着不签字的那段时间。
其实厉家铭在婚后不久,便隐约听说过曹燕妮的一些事,但是他觉得那是她婚前的事情,如果她能安心和他过日子,自己没必要深究。但是在昊昊不满十个月的时候,曹燕妮来到北京将孩子扔给了她,提出要离婚。这时候他已经知道,当初她要自己帮忙的同学便是她的恋人马长伟。而这个女人现在要和他离婚,也是为了马长伟。
圈子内的流言蜚语让他心里异常压抑,于是他便托人安排,偷偷给他和昊昊做了亲子鉴定。他拿到鉴定结果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找了个时间请了假,抱着昊昊去找曹燕妮,想为了孩子再努力挽救这个婚姻。但没想到的是,他回到林州之后,看到的却是曹燕妮和马长伟的出双入对。
她怀孕,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
但做亲子鉴定的事情他做的很秘密,应该没有人知道的,怎么会传到了曹燕妮的耳朵里呢?
“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我的亲生父亲以性命威胁我,逼我打掉了那个孩子!”
曹燕妮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几乎是放声大哭,脸上的妆完全花了,头发也散乱了,就是一个无助的受害妇女形象。
厉家铭和她从认识到结婚直至离婚,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他从未看到过曹燕妮这样脆弱的一面。
“暂不说你婚前那一段,你即然嫁给了我,还没有离婚就出轨,还有了他的孩子,你自己不觉得羞耻反而来怪罪我?!你这是什么逻辑!”厉家铭冷冷地说道,心下却不觉暗自叹息。
曹燕妮居然还怀过马长伟的孩子又打掉了,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一段。
曹燕妮的父母,他始终说不出什么不好,即使是离婚之后,也从来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这是他对曹家唯一觉得歉疚的地方。在他决定离婚后,他去见曹家父母,当时曹燕妮还想争昊昊,但他们对曹燕妮说,是你对不起家铭,你没有理由和他争昊昊。而当时厉家铭也异常愤怒,通过有关部门找人翻出马长伟当年旧帐,限制了他出境。曹燕妮这才委屈求全,求厉家铭放过自己。
“可是,你知道我是怎么嫁给你的吗?呵呵!你只会怪我利用你救出马长伟,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利用你!”曹燕妮冷笑,肚子里的话却像是堵不住的水,全都冒了出来。
“我和马长伟从大学开始谈恋爱,直到谈婚论嫁,我和他情到深处上了床,碍着你什么事?可是,我的父母却死活不同意我和他结婚,我父亲为了拆开我和马长伟,竟然找人要把他弄进监狱。马长伟前脚被抓走,他后脚就找人介绍了你。他那么喜欢你,不惜把我软禁起来,逼着我嫁给你!我如果不同意,他说就会让马长伟罪上加罪!马长伟是因为你才坐的牢,我凭什么不能让你去救他!”此时的曹燕妮已经没有了泼妇的气势,只有语无论次的喃喃自语。
“你父亲应该不是故意陷害他吧?如果马长伟规规矩矩做生意,你父母能冤枉他坐牢?”厉家铭当然被她的三两句话蒙蔽,曹父固然有错,但马长伟本身也是只有缝的蛋!
“你这是说人话吗?中国哪个商人起家的时候没有原罪?就和你们当官的一样,哪个人屁股上没屎?一个一个查下去,保证个个都是贪官!”曹燕妮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不屑地说。
“所以,你听说我来三乡了,就来找我的碴儿,也想查出我点事儿,查不到就用昊昊来威胁利诱,也想着把我送进监狱?”厉家铭冷冷地接上了句,蔑视的目光扫向曹燕妮,这个女人真蠢!
他始终不见她,不和她接触,就是想继续看着她表演,弄明白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以他对曹燕妮的了解,这么恶毒的用心,这样步步紧逼的算计,并非完全出自她的脑子。扯出了当年马长伟的案子,他才终于豁然开朗。
“厉家铭,这是你欠我的,你欠马长伟的,你明白吗?当你知道了昊昊是你的儿子,你眼里便只要儿子,不管我的死活。他是你的心肝,可是我的呢!我和马长伟的孩子呢!”
说到孩子,曹燕妮更是放声大哭,脸上的妆已经花成一团浆糊,完全没有了女强人的模样,从形象到语气,就是一个怨妇。
“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再也不能生了,你知道嘛!”
这是厉家铭第
一次知道他和曹燕妮那一段婚姻的完整真相,倒不是说,曹燕妮这样讲他就信了,而是他基本上了解些这个女人。曹燕妮这娇纵的性子纯粹是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脾气,虽然她嚣张跋扈,但她基本不会说谎,因为她不屑于说谎。
厉家铭冷冷地看着她哭,过了许久,才站起身去了主卧室的卫生间,拧了一个巾回来递给了她:“把脸擦一擦。”
曹燕妮哭的正欢,猛地一听这声音,抬头便看到厉家铭递过来的毛巾,伸手接过来将脸擦了擦,扭了下鼻子,又毫不客气地将把巾扔给了他。
厉家铭也像是没有太在意,只是身体有些疲倦地靠向沙发后面,垂眼沉思。
过了片刻,侯建军走了进来,他撤掉了曹燕妮面前的咖啡杯子,递上了一杯柠檬茶,又替厉家铭换了一杯茶,然后又悄声退了出去。
“你和那个马长伟,到底是怎么回事?”厉家铭等曹燕妮基本平静了下来,又幽幽地开了口。
“马长伟?”曹燕妮只觉得眼皮一跳,不觉接口追问了一句。
随即,她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那照片并不是我让他拍的,是他坐在那边等我们吃饭,说是想拍几张照片为我和昊昊做纪念,谁想到,就出了那样的事。”曹燕妮急急解释道。
厉家铭冷冷一笑:“纪念?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曹燕妮只觉得自己这次和厉家铭见面,气势上差了太多,和原来她期许的完全不一样,不知不觉中低了人家一头:“他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因为我想昊昊……。”她慌乱中看了厉家铭一眼,厉家铭狭长的眼睛微眯着,紧紧地盯着曹燕妮,像是饶有兴趣地等着她说下去。
有时候,人越表现出强悍无理的一面,越是要掩饰内心的虚弱或是卑微。
曹燕妮便是这种人的典型。
当厉家铭又将一叠关于马长伟的调查材料扔给曹燕妮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
马长伟包了个二奶,生了个儿子已经三岁了,他在杭州靠近西湖附近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买了一套房子给那母子俩住着,马长伟几乎是每个月都会去住几天,公然带着二奶和儿子出双入对,以夫妻的名义生活。
厉家铭甚至拿到了马长伟每个月汇给那母子俩的款项的银行对帐单。
这些调查资料显示,马长伟只所以没甩开曹燕妮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均已经拿到了美国绿卡,而他们的公司又是在美国注册的,按美帝法律,夫妻离婚后财产损失将是巨大的,且不说曹燕妮会分到这些财产的一半,那笔高昂的诉讼费用也相当可观;此外,马长伟仍认为曹燕妮父亲的关系仍有利用价值,因而他准备扩大在内地投资;而这次厉家铭到三乡任职,则是意外的收获,投资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怕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更新了,不知道这章出来之后,会是什么反映,但是实在是顾不上了,只能按自己的思路写下去了。
爬走,小汐要累趴下了。。。。。要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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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厉家铭离开新海岸顶层套房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他惦记着家里的一大一小,叮嘱了酒店金总几句,要他关照一下留在那里的曹燕妮,便让侯建军送自己回家。
曹燕妮在看了那些资料后,彻底崩溃了,断断续续和他讲了一些她离婚后和马长伟之间的一些事情。
厉家铭大致明白,曹燕妮对马长伟在外面的事是知道一些的,因为她不能再生育了,总觉得自己亏欠那个男人,加上之前在国内的案子,所以她不得不装聋作哑,维持着表面和谐。
这个女人已经和他离婚了,他与她唯一的联系,是因为她是他儿子的亲生母亲,这是他无法回避的关系,因此他实在是硬不起心肠不管她。
但这种事他实在不能管得太多,毕竟她和马长伟仍是夫妻,他现在没有立场管,也不想管。他只是在离开时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你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这个马长伟,你是否还有必要和他在一起。”
以她的智商和性子,再和这种男人在一起,怕是最后会被吃的尸骨无存,他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有责任提点她一下。
曹燕妮没有吭声,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对着那一叠东西发呆。
“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有事情打建军电话。”他这样吩咐了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方若谨连着请了两天假在家里照顾着昊昊,因着他额头上的伤,她对他格外细心,连饭菜都做的清淡。
“妈妈我这里不会留下疤吧?”昊昊到卫生间照着镜子,有些担心地问她。
“当然不会,我们昊昊一定会是最帅的小伙子。”方若谨对这孩子这样在意自己形象觉得有些好笑,忙安慰他。
“嗯,那就好,不然他们会笑话我的。”昊昊自言自语着。
虽然头上的伤口并不太疼,但是他对妈妈这两天能在家陪着他还是很满意。
到了晚上方若谨弄了个防水的头套给昊昊戴上,在浴缸里放了水给他洗澡。昊昊特别开心,钻进浴缸就开始玩水,方若谨拍拍他的屁股制止:“别弄到头上,会感染的。”
“妈妈,昊昊生病最幸福了。”昊昊乖乖地坐下让方若谨给他冲洗身上的浴液,仰着小脸儿笑嘻嘻地说。
“胡说!”方若谨对着他的小屁股又拍了一下。
这孩子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让她无可奈何。
累得一身臭汗才帮他洗好澡出来,又将他安置好在卧室躺下,昊昊却睁着大眼问她:“妈妈你今天晚上还会陪着昊昊睡觉觉吗?”
“嗯。”方若谨垂着眼帘答应着,顺手将他换洗的衣服收拾好,拿出去准备洗。
她昨天晚上也是睡在昊昊屋子里的。厉家铭回家时她已经睡下了,朦胧中感觉到他拿了药膏给她揉撞伤的地方,但她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只是装着没醒。
厉家铭给她揉完了,大约又坐在床边盯着两个人看了半天,可能觉着实在觉得没趣,才悄悄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方若谨才放下紧绷着的身子。
也不是她耍小性子,而是她要自己冷静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清楚。
等方若谨自己洗好了澡,还在收拾卫生间,厉家铭已经回来了。
“有饭吗?”他盯着方若谨问。
方若谨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等厉家铭洗好澡出来,方若谨也弄好了简单的饭菜给他摆到了餐桌上,然后转身要走开。
“小谨。”厉家铭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小谨,对不起。”
应该说,厉家铭这句道歉还是挺真诚的。他自小承袭母亲严厉的家教中,有一条就是做错了事情要勇于担当,认真道歉。虽然他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些年,已经学会了不知道多少的阴谋诡计,但是对于自己的亲人他还是不会使出那些手段的。
但是,在方若谨看来,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就是混蛋。
厉家铭那天误解他,又说了那样刺心的话,她心里特别难受。这两天她开始从头审视自己的婚姻,她觉得自己就和个傻瓜似的,一头扎到他布的陷井里回不了头。他给她一点点温情她就感动的不得了,默默地为他守着这个家,守着他的儿子,可是一但她要有点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他就打压她,甚至于出言伤害她。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他口中的傻姑娘。
方若谨低垂着眼睛,抿着唇咬了咬牙,说出的话却是轻飘飘的:“没关系。”
然后,她稍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回到了昊昊的卧室。
那小女人一转身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满鼻的清香。厉家铭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有一丝丝[·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苦笑,呆了片刻,才埋头将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厉家铭回到卧室没一会儿,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新海岸酒店金总的。
他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不仅勃然变色:“好,你先处理,我马上就到。”
说罢他便匆匆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曹燕妮割腕自杀。
新海岸酒店的总经理是海军基地的人,也是李振清的手下,厉家铭有什么私人活动,大多是选在这里。
厉家铭离开时叮嘱他关照一下留在套房里的客人,他知道这个女人可能和厉家铭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便让后厨做了份粥和小菜,让手下一个客房女主管送到房间。
那女主管推着餐车到了客房门口摁了半天铃也没有人开门,便拿出自己的卡刷了后进到房间。
客厅里并没有看到人,她便敲了敲主卧室的门,卧室的房门虚掩着,她敲了两遍都没有回音。
女主管并不敢就那样推门进去,便低声说了句:“我们金总给您准备了夜宵,已经放在客厅了,请您慢用。”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女主管出了套房后便向金总报告了情况,那金总听了后,便有些不太放心。想起厉家铭的叮嘱,便和那女主管说:“你等着,我上楼和你一起进去看看吧。”
等他到了顶楼和那女主管再进到套房,到了卧室的门口,敲了敲门仍是没有声音,便示意女主管推开卧室的门。
大床上躺着的人影十分安静,门被推开仍是一动不动。但是屋子里隐隐弥漫着的血腥气仍是让他猛地惊觉,他伸手“啪”一摁亮了房间的顶灯,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曹燕妮躺在那张巨大的床上,白色的套装穿得整整齐齐,神情安详。平日里显得妖媚的脸上此刻没有半点化妆品,异常苍白,一只手耷拉在床的一侧,无力地垂在那儿,手腕上的血正一滴滴流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羊毛地毯。
“快!去拿条毛巾!”金总大步上前掐住了曹燕妮的
手腕,等那女主管跑去拿了毛巾,他用力将她手小臂勒紧。
金总是当兵出身,懂得最基本的急救常识,曹燕妮已经婚迷了,他要先救人。
然后他略一迟疑,便抱起曹燕妮往外走。
“你跟我去医院!”他吩咐女主管道,然后抱着曹燕妮乘着一部员工专用电梯快速下到停车场,亲自开车将曹燕妮送到离这里较近的海军基地医院。
他之所以选择基地的医院,除了这酒店离市区较远之外,另外也从保密方面考虑。
金总是在车上拔打了厉家铭的电话,然后又打了医院院长的电话,请他亲自处理这件事。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已经安排了医生在等。
曹燕妮手腕割的很深,身体大量失血,如果金总晚进去几分钟,大约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等厉家铭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打上了点滴。
金总向他汇报了情况,便让厉家铭打发回去了,让他处理好酒店的事情,他和随后赶到的侯建军留下了。
曹燕妮的口袋里留有一封遗书,在医生抢救的时候掉了出来,金总留给了他。
爸爸妈妈:
原谅女儿不孝,不能给你们送终了。
爸爸,女儿这一辈子做错了许多事情,您总是原谅我,跟在我后面帮处理,但是最错的一件已经无法挽回,女儿也没有脸再求得您原谅了。妈妈,小时候您对女儿的教导女儿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愿我来世还能做你们的女儿,我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我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你们养老吧,唯一的儿子应该不用我操心了,他的父亲会照顾好他,相信他也不稀罕我留给他什么了。
如果有机会,请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你们的女儿燕妮
遗书是用酒店里的便笺写的,很工整,有几个字大约是因泪水滴上去,有些润开。
作者有话要说:嗯,更新了,颈椎疼又犯了,昨天一晚上疼的难受,今天会去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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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厉家铭被一个电话叫走方若谨是知道的,她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先是闭着眼想心思,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又有些担心他,却不好打电话,便干脆睁着眼睛等,但是她直等到天朦朦亮了,门口依然没有消息。
昊昊大约昨天晚上喝的粥多了点,五点多突然要上厕所,她拉他起来,将送他到卫生间。
他额头的伤口仍没好,她怕他睡的迷迷糊糊再磕到头。俩人都去了卫生间,回去又倒头接着再睡。
大约快六点的时候,厉家铭回来了,像是一身疲惫的样子。他先是到昊昊的房间看了看还在睡着的一大一小,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方若谨在八多点的时候起床给昊昊做早餐,走到客厅才发现厉家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已经躺在大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大约昨天出去的匆忙,他套了件衬衫便出去了,可那件衬衫分明是他昨天白天穿过的,回家后脱下了扔在那儿还没洗,急忙中又套到身上了,经过昨天一夜,衬衫弄的皱皱巴巴的,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圈黑胡碴儿。
方若谨知道厉家铭有轻微的洁癖,不洗澡是不能上床的,他大约是累极了,又怕弄脏了床,便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回到卧室拿了一条毯子,轻轻地搭到了他的身上,转身去了厨房。
其实,厉家铭已经醒来了。
他从方若谨起床走到客厅他就醒了,只是头有些昏沉,便闭着眼听着她轻巧的脚步在屋子里走动,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注视,也知道她给自己盖上的毯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霎时安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现在最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和放松的地方,便是这个家了,特别是经过了昨天之后。
昨天晚上曹燕妮醒来之后说过的话又浮现在眼前。
“厉家铭,你看到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痛快?觉得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是不是?”
曹燕妮失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这样的一句话让她说得断断续续。
“不。”厉家铭简短地否定,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曹燕妮对他的回答显然意外,她苦涩地一笑,苍白的脸上是一抹悲怆,完全不见之前的娇娆:“何苦救我?”
厉家铭没有再答话。
明明是不再有关系的两个人,明明是相互仇恨的两个人,可是,他真的能放手不管?
脑中忽然就闪过方若谨那天晚上说过的几个字“十月怀胎”,而昊昊那清澈的眸子盯着他,小心奕奕地说“是我想跟她吃饭”的样子忽然就占据了他的脑子。
“你是昊昊的母亲。”